黄昏,李蝉回到光宅坊,红药正往卧房床上贴纸。
李蝉一瞧,那纸剪得跟宋无忌有三分相似,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宋无忌抢着说:“晴……晴……”
红药等这结巴抢话未成,轻笑道:“这是晴娘教的剪纸,比庙里的灵应,晴雨符还管用多了。”
窗下看红药贴纸的徐达道:“扫晴娘娘神通广大,咱学了扫晴娘娘的法子,敛去妖气,从今往后,玉京虽大,哪里都可去得!”
李蝉有些稀奇,这几天不光笔君教画,晴娘也教妖怪们法术了,他四处张望,在东厨看见了晴娘正往水缸里添木槿。
“阿郎,我来拿吧。”
边上的涂山兕走了过来,李蝉点点头,随手把画轴递给涂山兕。
涂山兕将画轴送往书房,有些好奇,展开画轴一角。
李蝉反应过来,正想阻止,却见涂山兕只瞄了一眼,已合拢画轴。
李蝉松了口气,好在没让手下的妖怪看到画里的春宫。
边上的徐达却叫唤起来:“狐仙娘娘,狐仙娘娘!笔君今日又画了什么好看的?”
涂山兕看李蝉一眼,狭长的眸子似乎有些促狭,语气仍很清冷:“画了些市井百姓,三教九流。”
徐达登时失了兴致,这有什么好画的,又眼睛一转,跑到笔君脚边磨蹭,“笔君总画些屋舍,画恁多人,怎么也不给大伙画一张?”
笔君与不远处的晴娘对视一眼,点头,微笑道:“善。”
……
已入黄昏,宅中老槐树下,红药挽住了扫晴娘的胳膊。
涂山兕抱刀背靠树干,旁边的青面病郎君昂首挺胸,勉力让瘦弱身躯显得雄壮些,倒是红脸大汉似乎有些害羞扭捏。
宋无忌跟戴烛火光灼目,仿佛想在笔君面前分个高下,照得嬉闹的小妖怪们影子摇晃。
白猫正伏低在树枝上扭着屁股,对枝头的乌鸦虎视眈眈,边上的脉望苦口婆心道:“雪狮儿君,再不下来,这树枝都快断喽!”
李蝉看了一眼前边提笔的笔君,转身抬手招呼树上的徐达下来。
他刚扬了两下手,笔君走过去,把手中的画给了李蝉。
李蝉一看,画的正是眼下的场景。
“怎么给我画了个背影,笔君你也不在里边。”
笔君微笑,“再仔细看看?”
画里,李蝉手里还握着一支笔,正是相伴多年的笔君,他抬手不像是招呼徐达,倒像是泼墨画出了眼前的妖怪们。
“呀,笔君画好啦。”红药欣喜地凑上前,看了几眼,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一眼涂山兕,心里嘀咕这画中的脸怎么要胖些。
忽然红药肩头一沉,徐达跳了下来,叫道:“妙,妙极!当真画出了咱十成威风!”
“雪狮儿君,咱又如何?咱又如何?”
小妖怪争相观看,挤挤攘攘。
李蝉托着画,这画比天地人三才图还顺眼,他心里却生出莫名的遗憾。
他侧目,夕阳正落到了枝头。若早几个时辰回来,这画里的春光,想必还更明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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