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越强烈,我就越不能专注,神智几乎飘到了外太空去,直到感觉手背上熟悉的温度,我才回过神来,抬头,就对上了傅慎言深邃的眸子。
“还在生气?”傅慎言打破沉默。
我低头,慢慢的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生气,也只能气自己,十年了,在这两个男人的羽翼之下,我非但没有成长一点,反而在原地踏步了这么久。
“顾翰之前就找过我。”傅慎言忽然自说自话,“在我出国之前,我已经答应过,会派人去找,条件就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他还是闯进来了,并且和你呆了这么长时间,让那些保镖瞒了我这么久,如果这期间你出了什么事,那些害怕担上责任的保镖不敢告诉我,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他说到最后,有些怨怼,但因为面对着我,始终隐忍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傅慎言瞒着所有事情,始终是站在为我好的角度考虑的,顾翰的人情是我自己欠下的,他们俩都没错。
“抱歉,”我实在提不起笑脸,只能苦笑,“以前我只觉得亏欠了顾翰,现在,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一家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翰遇到了我,拾简不会从光彩照人的小公主沦落为粗糙的家庭主妇,我可以冠冕堂皇的劝拾简活得有尊严,但心里的惋惜和愧疚是擦不掉的。
就算是王烟娆那样的陌生人,我都能豁出去,可如今换成了拾简,我却诸多顾虑,过不去自己的良心,就算拾简和小豆米真能平安归来,我还能面不改色的和他们相处?
想着想着,胃里一阵恶心,我下意识捂住口鼻,推开傅慎言跑向最近的洗手间,趴在洗手盆上干呕。
好一阵,我才终于停止了呕吐的反应,趴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扶着小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重的喘气。
已经怀孕过两回,对于孕吐并不陌生,我很清楚,试管成功了,但我却笑不出来。
第一个孩子去世的时候,全世界都在为难我,只有顾翰,是他让我活到现在,而我三番四次的在顾翰最难的时候,选择偏安一隅。
我问自己,真的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在顾翰家破人亡的时候,和傅慎言守着家业,孕育自己的孩子?
傅慎言走进来的时候,镜子里映照着他清冷高贵的脸,我赶紧低下头,松开搭在小腹上的手。
“不舒服?”傅慎言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并没有看见刚刚的孕吐反应。
“没有。”我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去,径直往卧室里去,纵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和傅慎言,身体却很诚实的知道孩子需要静养。
我躺上床,傅慎言坐在床边,细心的替我掖好被角,“明天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
“你决定就好。”我闭上眼,靠在枕头上,打算就这么睡过去。
卧室里安静的出奇,我脑中一片漆黑,隐约听见傅慎言的气息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止住了,他坐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就起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