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严世蕃对人是没什么耐心的,让你做就去做,哪来这么多疑问?但申知县不一样。
毕竟在严公子的计划里,申知县占据着要害位置,而且是不可替代的关键人物,甚至在将来还有可能是甩出背黑锅的最佳人选。
所以严大公子难得收起了脾气,想着对申知县再输灌一下自己的思想。
不过在这时候,突然有个严家仆役跑了过来,说是老爷喊庆大爷回家吃饭!
严世蕃感到很奇怪,自己从小就在外面浪荡惯了,老爹对自己也很放纵,怎会特意喊自己回家吃饭?
那仆役就解释说“刚才有个姓秦的少年士子拜访老爷,狠狠告了庆大爷你一状。老爷有点生气,就喊你回去。”
这踏马的岂有此理,严公子忍不住就破口大骂,秦德威这没种的货色,总是找家长告状算什么本事!
回去就回去吧,自家老爹的思想工作也必须做好,让老爹以后不要总是干扰做事扯后腿!
天色黑了,严世蕃回到府衙官舍家中,便被父亲严嵩埋怨了一通。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前说过,让你不要与秦德威为难!秦德威与我们都是受大宗伯羽翼的,哪有你这样拿着自己人开刀的?”
严世蕃不屑地说,“他算个什么,有什么可顾忌的?当初他就是靠上了冯恩而已,也敢打着的夏大宗伯的旗号来找你讨饶?
别说秦德威,就是与冯恩相比,父亲您在夏大宗伯那里的位置也重要得多!难道夏大宗伯还能为了秦德威,对父亲你有什么不满?”
严公子虽然狂,但这些话倒也是没错。
夏言得势时间太短,党羽势力里高级官员少,而严嵩已经是位列三品高官,又是夏言的同乡,还是翰苑词臣出身,地位自然不同一般。
所以在夏言这里,严嵩肯定是重点扶植的人物之一,只等熬资历后找机会送入部院的。
严嵩皱眉道“话虽然如此说,但在讲规矩的人眼里,你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南京城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就跟秦德威过不去?”
严世蕃反而恨铁不成钢的说“儿子我早就说过,父亲你在府衙最多只有一两年的时间,然后多半会升为南京某部侍郎继续养望!
你不抓紧这段时间敛财,等当了务虚无实务的侍郎,想敛财就更难了。若没有钱,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顺畅!
你进京朝觐时,不给阁部大臣们准备厚礼吗?如果有贵要路过南京时,你不赠送厚重程仪吗?
除非父亲你已经毫无进取之意,那就当儿子什么也没说!”
严嵩闻言暗暗感慨,自己这个儿子思虑太深了,难以想象这是十八九岁的人说出来的话。
对官员来说,三品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门槛,到了三品才算是高官大员。外可巡抚内可侍郎,然后可以琢磨琢磨尚书了,有翰林资历的人就可以开始琢磨入阁了。
本来严嵩做官一直很幽怨,很有仕途不顺、顾影自怜的小资气质。但却没想到,同乡夏言近一两年间突然崛起,然后又发力让他跃过了三品门槛。
就是原本没野心的人,现在到了这个位置,野心也会膨胀起来了。更别说严嵩自小就是神童,内心本来就有很多不服。
严嵩摇摇头,把一些杂念暂时甩出去,又对儿子说“但你讲的这些,与秦德威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秦德威拦着你了不成?”
严大公子对父亲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当然有关系!儿子我仔细考察过,在这样纸醉金迷、人人都放开手脚花钱的大都会里,放贷是赚钱又最轻省的法门!
父亲你在南京也许就几年,没有时间经营太长久的生意,放贷最为合适了!
而且去年县衙将本地放贷团伙都清洗了一遍,现在都没什么人做这方面的生意,正是个入场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