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见到沈知初,厉景深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高兴,而是直愣愣坐在阶梯上看着沈知初一步步走向他。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黑漆漆的瞳孔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直到沈知初站在他跟前停下,厉景深像个机器人一般,僵硬地张嘴吐出一串数字。
“第37次了。”厉景深说完这句,睫毛颤抖,目光柔和的看着沈知初,安静平和,不难听出来他声音里带着苦涩。
沈知初却不懂这串数字的含义,语气带着嘲讽“37次什么?”
“幻觉。”他搬到这里不过54个小时,却看到了沈知初的幻觉36次。
沈知初喉咙一堵,目光错过厉景深看着他身后那一层层的阶梯,又问“你在擦什么?”
“血,沈知初的血,孩子的血。”厉景深的手都冻红了,手指纤细的人不容易长冻疮,厉景深也从来没长过,可这几天他一直在碰冷水,一直擦地板,双手通红,他那只被拔光指甲的左手,没了指甲的保护指甲红肿,有些地方以及破皮了。
沈知初的手指也曾这样过,那年她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到了冷天,手指就忍不住发冷发痛。
厉景深的手常年保持温度,总会捂住她的手哈气,温暖她的手指指尖,缓解痛处。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每次看着她都会忘记,害她成那样的人里,也有他。
总有一些东西,要用消失来证明它的珍贵,一旦消失,那就跟原不原谅没任何关系了,因为一开始你有的现在没了。
失去了,什么都没意义。
厉景深的心就像阴沟里的蛆虫,看着就脏,可谁愿意一生下来就当阴沟里的的蛆虫?阴沟里的蛆虫从来没想过出阴沟,缩在黑暗的地方就那样过了一辈子。
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件奢侈品,他不懂爱,也不敢去爱,可一旦接受,他也可以倾心待人一生。
奈何造化弄人,他还没来得及去学会怎么爱人,那个曾满眼是他的沈知初就不要他了。
他学的太晚,也没人会一直等着他学,何况他也没时间没机会了。
沈知初到这里的时候,满心都是毁灭,恨不得拿出包里的水果刀把厉景深给捅死,可看他现在这幅丢了魂魄的样,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厉景深只当她是一场幻觉。
沈知初看着他身后,一节节干净不染一尘的阶梯,那里并没有厉景深所说的血迹。
“那些血早就洗干净了。”
厉景深缩了缩手,握紧手里的湿抹布,哆嗦着嗓音说“不……没擦干净……”说着他又拿着抹布,沿着阶梯一遍又一遍的擦。
这里到处都是血,是沈知初的血,都没有擦干净。
沈知初不再说话,她看着厉景深这幅模样,心里想着,他做那些下作手段叫她来这里,现在又在做这么“无聊”的事是为了哪样?装惨?卖可怜?
沈知初不会因为看到厉景深一副“窝囊”的样子,而产生恻隐之心,更不会为他的可怜打动。
厉景深擦着阶梯,心里妄想的却是擦干净了,说不定沈知初就回来了。
沈知初伸手一把揪住厉景深的衣领,在他被迫转过身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压下去。
猛的一个动作打翻了旁边的水桶,流了一地,从上往下,水流蜿蜒,像极了当初的血。
“你擦再干净,这里也依旧是脏的,就像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哪怕你十倍百倍千倍的加在自己身上,尝过了我所受过的所有痛苦,可也照样弥补不了,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回到过去,可是你能吗?厉景深!”
沈知初一口气说完,一时间空气里只剩下厉景深的呼吸声,沉重而又压抑。
厉景深背靠着楼梯,脖子还被人卡住,脊背顶的很痛,可他没有挣扎,只是看着那只掐住他脖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