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
洗煤厂的选矿机轰隆隆响着,简捷和吕朝阳都是搞艺术的,对于噪音很敏感。在厂子里呆半天,顿觉心气浮躁,就开了车去了区主街道的一家馆子。
馆子是卖炖羊肉的,早已熬了一锅白汤,香气扑鼻。
西南省的人只冬季吃羊肉,其他季节都不碰,主要是怕上火。没办法,盆地气候湿润,而且本地羊膻味重。但金沙市都是外地移民,其中北方人最多,依旧保留了一年四季都吃羊的习惯。
两口子刚坐下喝了一杯茶,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雅间,为首的正是老岳,一个有点谢顶的中年人。
他后面跟着六个男女,年纪有大有小,各自带着胡琴、快板、小鼓、大钹、唢呐等乐器。
一看到老岳的谢顶,吕朝阳高兴坏了,腾一声跃起,“老岳,老岳,你可算到了。兄弟盼望着盼望着,春天到了。”
就去握他的手。
“让开!”不料,一个少年突然向前一步,拦在他面前,满眼都是杀气,似是一言不合就要对吕朝阳饱以老拳。
老岳忙喝道:“小林,这位是吕老板,不要乱来。”又笑着对吕朝阳道:“这娃是我徒弟,上周我们下乡演出,唱《林海雪原》碰到一跳黄舞的过来抢生意。咱们怎么能忍,一顿打,把他们给打跑了。不过,我这老腰也吃了一棍。这孩子,现在看谁靠近为师,都警觉得很。”
吕朝阳笑:“那边也是不开眼,想抢你生意,是得让他们尝尝革命队伍的铁拳。对了,你腰疼能唱吗?”
老岳道,不打紧,早好完全了,咱们说说戏吧。
众人落座,谈起了冶炼厂的那场戏。
老岳说孔明戏他能演,但大戏扛不下来,只能唱个片段,曲目初步确定为《诸葛吊孝》。
吕朝阳说唱这出戏很好,应景。
冶炼厂屡屡出安全事故,老板怀疑是有妖邪作祟。让丞相来吊吊孝,应该能让那边恢复平静。
这出戏中唱词不多,有大段对白。
说着,他端起茶杯润了一下嗓子,念道:“呜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数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若有灵,享我蒸尝……”
虽然是西南方言,却字正腔圆,有很强的感染力,显示出不错的戏剧功底。
吕朝阳也是个戏剧发烧友,顿时心痒,也跟着念白:“想君当年,雄姿英发;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三纪,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友为泪涟。”
老岳继续念道:“亮也不才,丐计求谋,助吴拒曹,辅汉安刘。掎角之援,首尾相俦;若存若亡,何虑何忧?呜呼公瑾!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过瘾,当真过瘾。
两人都抚掌大笑。
简捷暗想:岳秃头是专业的,这戏成了。
她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就让上菜。
正在这个时候,吕朝阳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喂,你好,我是吕朝阳,哪位……啊,陶老板,是是是,我在河西区,正在《正太饭店》吃饭呢……啊,你也在河西,吃了没……”
说着,就捂了话筒,对众人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简捷,你以茶代酒替我敬一下岳师父和各位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