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迎接。
来催科的判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两道浓眉如墨,体格健壮,骑在高头大马上,身边还带着几十个穿着官衣骑在马上的手下,刀弓齐备,煞气腾腾,就像来打仗一样。
这判官那锐利的目光在道州城的一干官吏中一扫,发现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居然没有看到阳城,脸色就一沉,“为何不见阳刺史?”
“启禀崔大人,阳刺史在狱中!”一个刺史府的官吏上前一步,小声的禀告道。
“阳刺史在狱中,怎么回事?”崔判官大惊,他还没动手呢,这阳城就怎么会在狱中了。
“咳咳,听说崔大人要来催科,阳大人自觉自己催科不利,就去了大牢,把自己关在大牢内,说等着崔大人来提……”
“带我去看看……”
“是!”
刺史府的官吏带着崔判官和他的手下进入城中。
这一进入城中,那崔判官就感觉城中气氛不对,以往他每到一地,所遇百姓,一个个都不敢正眼看他,就算看到,也是敬畏无比,而今日他入阳城,城中街道两边的百姓,上至八十老翁,下至黄毛稚子,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个在路边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们一行人。
他们所至之处,除了马蹄声,街道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直刺刺的看着他们,那感觉,简直就像是进入敌国,哪里是像在大唐衡州的道州城。
崔判官和他的一干手下如芒在背,冷汗都下来了。
崔判官来到道州城的监狱,见到了夏平安,只见夏平安一身囚服,端坐在牢房之中,在桌案上写着字,崔判官来到夏平安身边,看到夏平安在桌上写的就八个字,“催科政拙,抚字心劳”。
夏平安放下笔,平静的看着崔判官,“崔大人来了,阳城无能,要杀要刮请便吧……”
崔判官叹息一声,这个时候他再说什么催科,那就是在侮辱双方的智商了,他对着夏平安行了一礼,一句话都不说,直接离开大牢,带着手下离开阳城,返回衡州去给观察使复命。
观察使大怒,再次下令崔判官把阳城抓来,带到衡州。
崔判官回到自己的公堂,对一干手下说道,“道州阳城,实乃赤诚君子,百姓之父母,我若捕之,岂不是成了周兴和来俊臣那样的卑鄙小人,于心难安,一辈子恐怕再难睡一个安稳觉,这差事我崔某干不了,诸君自便吧……”说完话,崔判官把自己的判官官印拿出来挂在大堂上,然后离开大堂,当夜就带着妻儿直接离开衡州,不知所踪。
衡州观察使知道自己手下的崔判官居然挂印而去撂了挑子,也沉默了。
“刘公公,阳城软硬不吃,我也拿他没办法,再闹,恐怕会激起道州民变,这道州土贡之事,我看,还是由陛下定夺吧……”观察使对那个刘公公无奈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回长安请旨,那个阳城敢罢贡,我看那个阳城能蹦跶到什么时候,我就不信陛下也由着他胡来?”刘公公再次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
月余后,长安城大明宫中……
在看完阳城从道州送来的奏章之后,李适就心潮起伏,离开紫宸殿,信步漫走,不知不觉,就到了祭坛宗祠所在。
看到李适到来,看守宗祠大殿的一干太监连忙跪在地上。
走入宗祠之中,看着宗祠之中那块“睿贞皇太后”的牌位,李适那深沉的目光难得的温和了下来。
这是他生母沈氏的牌位,“睿贞皇太后”的尊号是李适即位之后思念生母自己加封的。
“罢了……”李适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
长安城中的李适罢了两个字说出口,同一时间,正在道州城刺史府书房之中的夏平安猝不及防,整个界珠的世界就此化为光雨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