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一地狼藉。
有人在其中见到了家道中落的苦难命运,最后孤身一人,沦为歌妓。
有人在其中见到了烟花柳巷的凉薄人心,任台上如何美艳多娇,末了也难逃一场人走茶凉,独自凋零。
来来往往皆是过客,戏子心事谁人晓得。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内容摘自李玉刚——《赤伶》。
这曲,不似梧桐榉中的任何一首楼歌。
应该是专门请人写的,也有可能就是女子亲手写的。
非同于寻常的靡靡之音,不带有半点的花间滥情,只是唱尽了某种漂泊不定的无根心绪。
楼里的人儿还在扬腔高唱,却已有宾客悲从中起。
那轻纱薄裙下透露的双腿白皙,那不情不愿后展开的三分笑意,此时就像是烙铁灼心,叫人不忍再看。
可戏台上的歌女又身不由己,仍恍惚地扮演着放浪形骸。
一番假意慵懒,一番娇憨媚态,就能勾魂夺魄使人重新沉溺。
她像是已经自轻自贱自暴自弃,亦像是尚在自哀自怨自怜自惜。
这姑娘,会不会就是我当年错过的某个女孩儿。
只是她还记得我,可我却忘了她。
那她此刻,又该有多么苦楚……
因为女子唱着旧颜色的戏词,又因为其偶然间的深情注视。
所以确实有那么几个人觉得,始终有那么几个人在想。
她莫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又或者,她真与我有什么故事?
这样的一个念头,萦绕在心底,久久不能挥散。于是动情的更动情,痛心的更痛心。
此类思绪,便像是自己风华绝代的红颜知己,多年不见竟已沦落风尘,又因你认不出她来而心如死灰一般。
个中的惭愧与不忍,哪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乃至当即,就有几个手头阔绰的“大户”准备好了银票。
不行,我待会儿必须得去问问,她究竟是不是认识我。
一个又一个的人这样想着。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沈赵两位公子。
不得不说,只凭几个眼神便能让这么多人心乱如麻,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妖精能有的手段。
可见高台上的那名女子,道行着实不浅呐。
……
“哼哼~哼~”
雁飞楼,花魁阁。
唱完了戏王戊正哼着小曲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卸妆。
她的心情不错。
因为这些天,她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软的感觉。
一边“抠脚”,一边躺在床上整理银票。
这几乎已经成了她新的嗜好。
“砰砰。”
随着房门被人敲响,一个“侍女”从外头走了进来。
此人显然不是真的侍女。
他是白嫡,从对方没有无声无息的步态中,王戊就能确认这一点。
“今天已经有十六个人来问我你的身世了,还有三十三个人说想与你见上一面。”
几乎是坐下的第一时间,白嫡就开始谈起了公事。
“你准备什么时候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