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雁飞楼里回来以后,李凤心已经有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这段时间,他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场乱红。
想起那片缭乱的红衣,想起那个缭乱的红颜。
想到那首曲中的悲戚,想到那双眼底的孤寂。
想到对方那恍若神人的面目,和其沉没在凡尘的红泥之中,苦苦挣扎的模样。
事实证明,未能赎出王戊的李凤心,并没有他自己所想的那么平静。
自古才人多寂寞,寻春偏爱付深情。
这句话说得,大概就是李凤心这样的人,空空寂寞,寻花问柳,偏偏还自负深情。
所以近来的李凤心,着实是有一些心神不宁的。
哪怕是在饮茶用膳的时分,也常常会恍惚地呆坐片刻。
因为他总是会忍不住地去想,那位跌落了云端的姑射神人,是否会就此而痴痴地沉沦。
落得一身狼藉,朱唇噙浊的下场。
哪怕雁飞楼只是一座戏酒楼,但是在那烟花柳巷之地,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听说有一些恶客,还喜欢在事后,于姑娘的白肌之上提写一片勾栏的词曲……
李凤心越想,心绪就越不定了。
以至于,当他的朋友来访的时候,他都只是闷闷地坐在庭院里,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孔器兄,孔器兄?”
直到作为客人的书生探手,在李凤心的面前挥了挥。
李凤心才算是幽幽地回过了神来。
“啊,原来是关庭啊,你怎么来了?”
李凤心交友不论身份,所以在和友人交谈的时候,也不会过分地在意俗礼。
不过,他终归是一个王爷。
故而,能够像眼前这人一样。在他的面前如此不拘一格的家伙,也的确是相当少见的。
“我怎么来了?”
目视着李凤心魂不守舍的样子,来访的书生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你唤我来与你品茶的,结果你问我我怎么来了?”
书生的名字叫做柳济,字关庭,是扬州城里鼎鼎有名的诗人和浪子。
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可惜因为祖辈犯法,父辈经商,所以不得科举。乃只能够日日夜夜的吟诗作赋,寻欢作乐。
他和李凤心相识于一场意外,结果却误打误撞地成为了一对至交的好友。
“哦,我记起了来,最近府上,确实新到了一批碧螺春,是我唤你来一同品鉴的。”
终于找回了魂魄的李凤心,恍然地拍了一下脑袋,跟着就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
“小祁,麻烦你去把库房里的新茶给取一些过来吧,顺便,再让厨房里准备一些点心,我们等会儿要用。”
“是,王爷您稍等。”
听闻此话的仆人,当即就弯腰俯首地退了下去。
然后,鸟语花香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李凤心和柳济二人。
“所以呢,你想和我说说吗,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目送着仆人走远,柳济乃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一张石凳子上。
“我……”
斟酌了片刻的李凤心,终归是没有把雁飞楼里的事儿给说出来。
故而在言语之间,他也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罢了,不过是一些私底下的烦闷而已,不足为人道也。”
“是吗?”
见李凤心没有诉说的打算,柳济也没再深究此事,而是打趣儿般地转移了话题。
“那我就给你说一些趣事儿来解闷吧,对了,你最近有去过梧桐榉吗?”
“去过一次,怎么了?”
再度听闻了一个,同思绪相关的词汇,李凤心的眼神,约莫是又变得晦暗了一些。
“哈,那你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