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要好好待人家,让人家瞧着你的好才是。小娘子家家的,都喜欢好吃的,好看的,你总要投其所好——”
“阿娘——”
正当曹氏絮絮叨叨,杨晋忽地出声打断,倒教曹氏有些诧异,毕竟平日里这孩子可从来没有这般无礼过。
就在此时,寂静中,曹氏看到杨晋定定看着自己,目光坚定,语中认真道:“儿子不想娶阿蛮。”
“你说什么?”
几乎是同时,曹氏倏地站起,惊得一旁的文娘连忙上前要扶,却被曹氏抬手就挡了。
“你可是糊涂了?还是在与我说笑?”
见曹氏神情紧张,杨晋面色沉重,缓缓起身不由低头道:“儿子说的皆是心里话,儿子,不喜欢阿蛮。”
听到杨晋重复坚定的话语,曹氏心下一个“咯噔”,只觉旧忧未平,新忧又起,不由皱了皱眉,却未发火,反倒是站立良久,终是眉眼哀愁,深深叹了口气道:“这话倒是浑说了,自古以来儿女婚配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喜欢?”
曹氏闻言笑了笑,拉着杨晋再次坐下道:“你看看你阿耶当年连面也未曾见过,便前去陇西向李家求娶了太尉夫人,就是阿娘我,也是听了你外祖父的话,才答应嫁给你阿耶的,如今不也过的极好。可见这日久生情是没错的,现今你不喜欢,岂能代表你这一辈子都不得喜欢?”
说罢,曹氏向文娘使了个眼色,文娘当即附和道:“夫人说的是,大郎君,非奴婢多嘴,永宁郡主是咱们长安出了名的美人儿,家世显赫,性格极好,大郎君平素里喜欢骑马射箭,郡主不也是骑射俱佳,既如此与大郎君是何等般配,大郎君可莫要在此时想岔了。”
见文娘的一番话,也久久不得杨晋的回应,曹氏心下渐渐担心起来,与身旁文娘再次默然相视一眼,犹疑地看向面前人道:“莫不是如今封了侯,你觉得永宁郡主配不得你了?”
“自然不是——”
杨晋闻言脱口而出:“阿蛮很好,儿子怎会如此想。”
“那便是了,你也觉得阿蛮极好,你二人也是青马竹马的情意,若能在一起,日后感情只会越来越好,又有何担忧——”
见曹氏执着于此,杨晋眉宇越发沉重紧拧,矗立良久终是道:“儿子对阿蛮只有兄妹之情,从无男女之念,儿子实在不愿如此违背本心,毁了阿蛮,望阿娘成全!”
“毁?”
曹氏听到这个字只觉分外刺耳,竟是头一次柳眉倒竖,难掩愠怒道:“你是天子亲封的侯爵,是我当朝最年轻的侯爷,凭李氏如何高门世族,与你也该是门当户对,你又怎能如此自轻自贱!”
说罢曹氏怒极般跌坐回去,侧身不再看杨晋,只捏着丝帕的手紧紧攥住衣襟,胸前起伏的厉害,似乎被一口气哽住,上不去也下不来。
文娘一见连忙上前扶住曹氏劝慰,随即看着杨晋颇为痛心道:“大郎君,夫人只您一个儿子,你便是夫人在杨家唯一的指望,您若也不与夫人一条心,夫人要如何在杨家立足下去啊——”
杨晋闻言心下触动,看着眼前悲怒至极的曹氏,只觉自己甚为不孝,当即“嘭——”的一声跪地,伏在曹氏榻前垂头解释道:“阿娘,儿子并非忤逆于您,只阿娘抚育儿子这二十余年,应是明白,儿子若喜欢阿蛮,为的是情,自会拼力一争,无论面对何人也绝不不战而退,可儿子对阿蛮无心,若只因李家而娶她,便是毁了她,也毁了儿子。”
听到杨晋如此说,曹氏神情一震,未回头,却是怔怔然垂下眼泪,也不曾动手去拂开。
“儿子只想凭自己为阿娘撑起一方天,不想让外人说道儿子是因着裙带姻亲平步青云,望阿娘体谅,也望阿娘相信儿子。”
话说至此,杨晋不再多言,仿佛等待最后的审判一般,静静跪在那,背脊挺直,头却垂下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