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读出神牌上的字,任谁也看得出,这寄托了无数矿工祈求进山下洞能得平安的愿想。
赵黍想到盐泽城中的铁公祠,虽然不知原本神祠建筑样式,但是考虑到那里占地宽阔,地基院墙沿用几百年,甚至还有结界残留,那里应该就是天夏皇帝敕封铁公的神位法座所在。
神祠祭所与寻常屋舍不同,除了有各种朝向方位的讲究,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让相应神祇分灵降附,光是神像凿刻开始就有诸多要求。
神像安置法座之后,还要进行一系列斋醮科仪,宣读皇帝敕封圣旨,说不定还要赞礼官、咒禁生念咒诵经,以此迎奉神祇分出一点真灵,降临法座。
如果没有这些步骤,降附到神像法座上的,很可能不是典祀正神,而是一些贪恋血食供养的精怪妖物了。
朝廷敕封的典祀正神,既然享受香火信力的滋养供奉,本身也有责任守护一方,与庙守祝祭一同,驱除、降伏乃至消灭本地各类作祟妖邪。
受封神祇就好比一方诸侯、封疆大吏,天夏朝也有一套专属鬼神的典章制度,连铁公这样的神祇要享受怎样的仪仗,都有详细说法。
不过赵黍等人眼前这座洞室,显然就不是什么登记在册的正式神祠了,连神牌上的尊号头衔都透着一股俗俚气息,想必是矿工们自己开凿修建的。
抬头打量眼前铁公神像,令赵黍吃惊的是,这尊神像居然与自己当初勾招呈现的真形颇为相似,就是一块粗略具备人形的敦厚石雕,连面容五官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受人祭拜奉祀的典祀正神。
赵黍运足英玄照景术,隐约窥见一丝稀薄气韵残留在神像上,而且好似与后方山体相连。伸手敲了敲后方山壁,也没发现什么暗格密室。
这种情况让赵黍看不太懂,他找出自己先前录下铁公真形的木牌,然后朝身后兵士说:“我要施术查探一番,你们在外面守护,不要往里面窥探……这个铜铃拿好,要是有贼寇或者妖邪来犯就摇响它。”
安排妥善后,赵黍取出香炉,焚一片降真香,轻触契命环,确认金甲术护身无误,然后席地盘坐,将铁公真形符牌捧在手中,对灵箫言道:
“我打算存想铁公真形,看看能否感应到它的存在。就劳烦你替我护持一下脑宫,以免神魂震荡。”
“你专心行持便是。”灵箫言道。
赵黍缓缓吐纳,开始存想铁公真形,那形如山脉走势的气机灵韵,浑厚沉重。赵黍则感觉自己身形越发轻盈,仿佛随香气升腾,穿出山体直上半空,御风乘云朝着山中疾驰飞遁。
本能低头俯瞰,赵黍看见地上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云气飘荡回旋,与真形图箓极为相似。
香气云积成桥,朝着下方山脉延伸,赵黍徐徐飘落,他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就见幽静深谷中,有一个巨大身影缓缓靠近。
来者足有三丈多高,躯干就是一整块巨岩,四肢粗短壮实,裸露在外的赭红铁矿蟠曲似篆,一块悬浮在前的云纹铁球提溜乱转,勉强能当成脑袋,依然没有面目五官。
这么一位铁石巨人来到赵黍面前,步伐撼动地面,却不会让人心惊胆战。
“尘世小兆、华胥国怀英馆符吏,姓赵名黍。”赵黍拱手揖拜:“尊驾可是蟠龙山神铁公?”
“世人皆称我为铁公,蟠龙山神尊号不敢当。”铁公的声音就像从铁匣子里回荡传出,几乎没有半点起伏:“天夏失德,我在尘世香火奉祀已绝。”
赵黍则说:“铁公镇守蟠龙山数百年,保一方生民物产丰饶,有大功德。如今星落郡凋敝破败,若铁公愿意再登坛受封,小兆必竭力促成此事。”
铁公的模样看不出喜怒哀乐,它只是平静叙说:“昔年所受香火信力之恩,我已尽偿。此地生民开采五金、冶炼百器,因而能得衣食温饱,全在众人劳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