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火车穿过长长的青函隧道,进入北海道。
多崎司靠着椅背,翻看手里的《雪国》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这本书,但每一次看的时候,他都会为川端康成所描绘的虚无之美、洁净之美与悲哀之美而感到怦然心动,又惆怅不已。
如果把现实代进去书里,那么穿越津轻海峡的青函隧道便是开篇县界长长的隧道。
那么,书里的女主角驹子,应该就是小可爱了吧......
而自己不就那渣男岛村么!
想着这个可能,多崎司侧头,看向枕着自己肩膀睡熟的二宫诗织。
她这么炽热的感情遇到自己,就像驹子遇到岛村,丝毫得不到回报。这种付出,只是一种美丽的徒劳,一种无意义的努力。如同她们始终在与自己周围的环境抗争着,最终得到的却只有真真正正的徒劳的悲哀。
必然不能让那种悲剧真的在现实当中发生!
暗自和自己说了句,多崎司透过车窗往外看出去,风景是一望无尽的田园,低矮的农家屋舍,茂密的森林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余晖。
车厢里卖东西的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感到有点冷,他买了一杯咖啡。
边喝咖啡,边朝窗外看出去。
车内开着空调显得异常温暖,而窗户的四角上因为温差的关系挂满了水珠。车厢内的旅客或许是因为旅途疲劳的缘故,没有开口说话人,大家在灯光的照耀下静静地发呆或者睡觉。
窗外的景色也显得千篇一律,一望无际的农田,不时能够看到小村庄飘过,更远处还有黑漆漆的山体。冬日下午淡淡的阳光被黑暗所吞噬,火车在重重叠叠的山峦之间,向暮色苍茫的峡谷尽头驶去。
说起来,快要到下一个换乘的站点了。
新干线只到达函馆,晚上还要乘坐五个半小时的火车抵达旭川,再接着转乘大巴到二宫家的小镇。
真是一段漫长的路途。
但是不赖。
相比坐飞机一下子抵达目的地,多崎司更喜欢通过火车出行。
飞机固然更方便快速,但是思维的速度往往跟不上,常常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生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我现在是在哪里?
仿佛只是一瞬间,人就已经身处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了。
坐火车则能带来一种实实在在的移动感,从一个车站到另一个车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在这样前进的时间里,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下,在即将到达的地方,会有怎样的开始。
以上,是文艺青年多崎司关于出行方式的一番思考。
纸杯咖啡喝了一半,他收回思绪,重新翻开书。
热气腾腾的咖啡、书的重量、陌生的风景、车厢昏暗的灯光、少女头发的香味,时间的流逝也在变慢,多崎司享受着惬意的生活。
车厢灯光摇晃,光粒子翩翩飞舞。
二宫诗织揉着眼睛,往窗外看出去,黄昏的景色像后移动,物体的轮廓在雾霭中的异常朦胧。
“到哪了?”她语气迷糊的问。
多崎司回头,看到她在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脸。
往外看到的景物轮廓没有消逝,但已经黯然失色,这使得她的映在玻璃上的脸蛋也好像透明了一般,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他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当然,那不是真的透明。
因为小可爱面对的是,不停地掠过的苍茫暮景,而玻璃又倒映着她的面容,这使得从多崎司的视角上来看,那苍凉的景色仿佛是仿佛是从她脸上流逝而过。
扑朔迷离的美感。
使得他看得有些入神。
没听到他的回答,二宫诗织转头看过来,白皙的脸蛋反射出车厢上头的灯光,当她的眼睛与昏暗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