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如儿子所说,能够将关学门人、嘉佑二年进士都悉数拉入麾下,那么他的根基便会夯实无比,届时无论实行何等政策,都会事半功倍。
只是……
“父亲可是为如何招揽这陈静安而苦恼?”王雱闻琴知雅意道。
王安石点点头道:“为父所虑有二,一是如何招揽,二是如何安置?”
王雱笑道:“招揽之事,父亲不用多管,儿子也是年轻人,先由儿子去接近他,探听一下他的意思,先处好关系。
等父亲被委以重任,不用儿子说,他都要主动投靠过来的;
至于如何安置,父亲可招为幕僚,等下一次科举时候中举,父亲再给与一些官职便可。
他若是真有才华,便给与重要官职,若只是工于词句,便给与一些清高职位便可。
这里面关键之处,是通过他招揽关学门人以及嘉佑进士,至于他本人,以其为千金马古即可。”
王安石笑道:“嗯,那便交予你吧,不过不可傲气,年轻人才气高,便难避免傲气,你若是傲气,别说招揽,恐怕到时反成仇。”
王雱有些不悦道:“父亲也是忒小看儿子,儿子虽有傲气,然却是知轻重的,这是大事,儿子岂会任性?”
王安石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为父自然是信你的。”
王雱这才转嗔为喜。
王安石笑了笑道:“今夜为父要赴欧阳宗师晚宴,你一起去吧。”
王雱却是摇头:“儿子有些疲累,想要早些歇息。”
王安石有些担忧:“雱儿可是身体不适?”
王雱赶紧安慰父亲道:“没有,只是一路旅途有些疲累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王安石这才放心下来,不是他敏感,而是他这儿子虽然聪明绝顶,但身体却是自幼孱弱,由不得他不担忧。
既然不是身体不适,王安石便放心了,他歇了歇,便去了欧阳府赴宴去了。
至于要不要换掉一身长途跋涉的灰尘仆仆的衣衫,洗一洗脸上的油腻却是不在他的思虑之内的。
王雱却是摇头叹息。
他不去不是真的身体疲累,而是不愿意去,欧阳修现在深陷麻烦之中,父亲若去,难免要惹些麻烦的,但父亲这人又是劝不得的。
说起欧阳修,今年已经是六十一了,由于一年前的“濮议之争”,朝中不少人都对欧阳修恨之入骨,很想将他弹劾去位,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
二月,朝廷为英宗举行大丧仪式,百官皆缟服素袍,以示哀悼。
欧阳修一时疏忽,在丧服里面穿了一件紫底皂花紧丝袍,拜祭时被监察御史刘庠发现,立即上书弹劾,强烈要求朝廷对欧阳修予以贬责。
赵顼皇帝压下了这份奏章,只是派内使悄悄告诉欧阳修,叫他尽快换掉里面的紫花袍子。欧阳修极为惶恐,回家后立即闭门待罪。
“紫袍”事件刚刚过去,一次更大、更恶毒的弹劾又落在了欧阳修的头上。
淄州知州薛宗孺,是欧阳修夫人的堂弟,他在任水部郎中时曾荐举崔庠充京官,后来崔庠因贪赃枉法被拘捕,薛宗孺也牵连受审。
他原想,朝中有人好做官,倚仗身为参政的堂姐夫的势力,可以很快获得赦免。
谁知欧阳修不仅没有出面为他说话,反而郑重申明,不可因他是自己的亲戚而侥幸免罪,结果薛宗孺被依法罢免了官职。
薛宗孺怀恨在心,不久前回到京城,便到处散布流言,说欧阳修有才无行,老不知羞,和长儿媳吴氏关系暧昧。
谣言传到集贤校理刘瑾的耳中,刘瑾与欧阳修素为仇家,于是添油加醋一番,告诉了御史中丞彭思永。
彭思永又将这番话传给了他的下属蒋之奇。
蒋之奇是嘉祐二年进士,与欧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