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得比他们还早,只有一个文官阎应元已经在旁边伺候,而武将们都是后来的。
倒不是沈树人不嗜睡,只是他饮酒时比较克制,不像那些武将,一高兴就会敞开喝。
众将连忙暗呼惭愧,又说了些套话,赞兵备大人勤勉。
沈树人只是微微一笑,从阎应元手中接过一道文书,示意众将传阅。众将一看,原来是分别抄送杨阁老和湖广巡抚方孔炤的,内容无非是报捷。
把昨日的斩获、战功都详细写了,也都分给各卫各营,计功非常公允,都跟昨天各营最后统计的人头数相当。
那些被左子雄的骑兵后续打扫战场收割的人头,凡是发现有枪眼的、当时就已经死了的,也都算在火铳队对应的营头上。
张名振、杨晋爵不由对这位刚刚才跟了一个多月的新上司愈发佩服,暗道一定要跟着兵备大人效死力、搏个封妻荫子。
明朝文官克扣武将功劳、收受好处导致分配不匀的事儿,那是常有的。沈树人能做到自己不贪功,全部分给手下,也不要银子,已经是极为罕有的了。
“如此上官哪里去找,咱真是命好。要是当初左良玉、贺人龙的上司也能这么明朝秋毫、一碗水端平,估计他们也不至于做军阀,唉。”想着想着,张名振就有些眼眶湿润。
他们连忙偷偷抹了一下眼睛后,想起个事儿,一边交还文书,一边请示:
“大人,看您给杨阁老和方巡抚送的这文书最后,还汇报了江口关月中开征厘金后的效果、说要把首批银子送去。末将揣摩了一下,这是要向杨阁老或是方巡抚请求援军么?”
原来,沈树人这封信里,内容还比较多,他赶来这儿增援时,郑成功那边也才刚刚收了三五日厘金。
不过算上沈树人行军调度、到此相持,前后又六七日了,加起来总有超过十天。而沈树人又把自己的信使在途时间算上,直接做了点假账,把厘金开征后半个月的收益,都一并送去。
按照每天五六支船队南下江西、南直隶,同样数量的船队逆流北上,每支船队郑成功能收几十两到百余两的厘金。
黄州与江西、南直隶的省界水道,半个月的厘金总收入,估计也就在一万多两,一年能有二十多万两——
这个数字也是符合预期的,因为沈廷扬当初给崇祯算的账,就认为南方三省交错试点、大约能一年收到两三百万两。平摊下来,湖广、南直隶、福建三处,少的一个省能收五十万,多的省近百万。
湖广这边算是中庸,一年七八十万肯定有,沈树人掌握的不过是湖广与江西、南直隶相邻的税关,还有与河南、四川、两广等地的税关有其他府和盐法道的人掌握,所以沈树人经手的银子,也就相当于湖广全省厘金的三分之一略多。
张名振等人也不是毫无官场经验的雏儿,他们知道,兵备大人刚收到银子就急着汇报成果、还把银子足额送去,那肯定是要讨援军了。
沈树人也不瞒着自己人,直接把自己昨晚想的布局说了:“你们猜得不错,本官以为,昨日初战败退后,二贺应该不会立刻再展开攻势。
昨天我们看到的敌人,确实只有两三万人,这与之前军情了解到的二贺实力不符,他们两家如果全部出动,总兵力五六万人都是凑得出来的,哪怕没有全来,后续肯定也有后军增援。
他们知道我军火铳犀利,靠攻心拿不下,就会慢慢等候后军,并且打造攻营器械,甚至多备阵屋、厚木盾、盾车等物,三五天的准备都是可能的。
我军今日就能运抵一批红夷大炮,是我之前问郑贤弟家讹来的,我一共讹了十门,两门留在郑贤弟那儿守卫江防关卡,两门我会带走,剩下六门,就留在你们营里。
左子雄,我走之后,你统筹全军。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