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低下头,拉了拉搭在头上的头巾,白皙如玉的面孔大部分隐藏在了头巾的阴影里。她快步从大佛寺正殿外坐在石栏杆上朝着她哄笑怪叫的一群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身边走过,那如坐针毡般的不安才略有些舒缓。
她吩咐车夫:“快点回总兵府后街。”
车夫也看见了刚才的情景,忙应了一声,急急地驱马离开了大佛寺。
傅庭筠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管是从衣饰还是行为举止,明明都已经很低调谦和了,混在那么多妇人中间,那群人还是很快就看见了她……盯着她的目光如盯着俎上的肉般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在她向功德箱里捐香火钱的时候也装作捐钱趁机靠近她……要不是她机敏,及时避开,那人只怕就撞到了她的身上。
还好有惊无险地出了大佛寺!
她心中的感慨声还没有落定,傅庭筠就听见郑三娘惊恐的声音:“姑娘,他们一路跟着我们!”
傅庭筠循声望去。
郑三娘一手撩着车帘子,神色惊慌地望着她。
傅庭筠心中一沉,凑到车窗前朝外望去。
刚才那个跟着她向功德箱里捐钱的男子骑着匹枣红色健马,带着四、五个浪荡子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的马车后面,两边的行人见了,纷纷给他出道来。
傅庭筠心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她问车夫:“您可认识这帮人?”
“认识。”车夫朝身后望了望,神色微变,“这领头的是总兵府刘副总兵小妾的兄弟冯大虎。”他说着,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人虽然喜欢胡闹,可在张掖也不敢过于嚣张,今天怎么一路跟了过来?”
傅庭筠却只想着他那句“不敢过于嚣张”的话,忙道:“敢问老丈,是因为侯爷镇守张掖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缘故?”
“当然是因为侯爷镇守张掖的缘故。”车夫道,“侯爷最讨厌治下有作奸犯科之事了,别说他一个小妾的兄弟,就是平西侯冯家的嫡子,都曾杖责过。”然后安慰她,“您也别担心。他看见您住总兵府后街想必会知难而退的。”
但愿如此。
傅庭筠还是一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这个冯大虎。
果然,他远远地看见她们的马车进了总兵府的后街,就不再跟着,而是站在那里注视了她们良久。
傅庭筠回屋就写了封信让阿森给王夫人送去,把在大佛寺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王夫人,请王夫人派个可靠之人帮着看守门户。
王夫人立刻派了个身材魁梧、相貌老实敦厚的四旬汉子随着阿森一起回了后街,还让阿森给她带口讯:“此人姓魏,名石,跟了我们家参将二十几年,张掖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
傅庭筠的经历告诉她,完全地依赖别人,性命也会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她让郑三娘上街买了几盒点心去王夫人那里,算是谢礼。又让阿森上街去:“买也好,求也好,弄几条大狗回家。”
从前她去田庄的时候,田庄里就养了很多狗看守门户。
虽然说狗从小养最忠心,可她现在等着救急,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能叫两声壮壮声势也不错。
阿森听说可以养狗,兴高采烈地去了,到了下午,领了两头大黑狗,四、五条小黄狗回来。
“这两头大黑狗用来吓唬人,”阿森眉飞色舞地解释,“小的我们好好养了,以后看家。”
倒和傅庭筠想到一块去了。
她笑着表扬了阿森一番,然后让阿森注意每天给狗洗澡:“免得长了跳蚤、虱子之类的跑到屋里或是爬到了人身上,到时候我就把你的头发剃光。”
阿森抱着脑袋直吐舌头,乖乖地每天给狗洗澡,临春就蹲在一旁帮着淋水。
一大一小,身边围着群温顺的狗儿,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