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起来:“你以为你爹是你啊?总给我气受!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少让我操些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俞敬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讪讪然,他望着俞夫人欲言又止,就像小时候闯了祸,想寻求母亲的庇护又怕被母亲责罚一样。
俞夫人眼角微湿。
孩子知道些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到底,他们这些做大人的也有责任——如果当初咬了牙不同意他娶范氏,他难道还强娶了范氏不成?
费氏的话突然就涌上俞夫人的心头。
“事已至此,只能往好处想了……”
她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像俞敬修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俞敬修心虚,不由悚然,笑容勉强地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俞夫人心中更觉酸楚。
如果儿子娶了个好媳妇,这种事自然和媳妇商量去了,又怎么会因她的一句话就诚惶诚恐?
“没事,没事。”俞夫人目光慈爱地望着俞敬修,温声道,“我就是担心你。你是做过御史的人,要小心有人怀恨在心,揪你的小辫子。于公于私,你都要多留个心才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是读过书的人,娘就不多说了,万事自己心里都要有个主意。”
“娘,我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了。”俞敬修笑道,目光却有些游离,“那些事心里有数。”
“那就好。”俞夫人也不点破,笑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歇了吧!明天还要去衙门领事呢!”
一年任期已满,俞敬修改任江西道御史。
俞敬修笑着和母亲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
束妈妈送了俞敬修回来,就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俞夫人。
俞夫人想了想,突然一笑,道:“你去把费姨娘叫来。”
束妈妈骇然。
俞夫人失笑:“你怕什么?我心里明白着了!”
束妈妈神色间还有些许的迟疑。
俞夫人干脆道:“那闵小姐虽然出身官宦,可她既能在热孝期间和德圃来往得这样密切,可见不是什么正经人。我怕有心算计无心。如果整出孩子什么的那可就麻烦。少不得要派个人去告诫她一番。
“正如你所说,若是我出面,代表俞家,代表德圃的长辈,那就意义不同了。谈得好还好说,若是谈得不好,有脸怕那没皮的,反而颜面无光。
“费氏的算盘我清楚得很。”俞夫人说着,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德圃再不济,好歹读过圣贤书,知道嫡庶之别。范氏再不好,是他自己选的媳妇,他总要高看两眼。只有范氏和德圃之间有了罅隙,她们这些做姨娘的才有机会……所以她才会明里暗里地贬低范氏,所以她才会帮着德圃打掩护……先让范氏和德圃离心了再说。”
束妈妈恍然。
“还是夫人高明。”她望着俞夫人的目光流露出钦佩之色,“让她去最合适不过了。”
俞夫人微微地笑:“我给了她机会,至于她会不会把握,那就看她的福份了。”
“夫人宅心仁厚。”束妈妈忙笑道,“那费姨娘是个聪明人,想必能体会您的一片苦心。”然后道,“我这就去叫了费姨娘过来。”
俞夫人颔首。
束妈妈去了费姨娘处。
俞夫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如卸下了面具似的,她的眼角眉梢没有了刚才的镇定与从容,而是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这样架空了范氏,乱了嫡庶,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可收拾呢?
可若是就这样和范氏磨着,德圃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万一真的没有儿子又该怎么办呢?
念头掠过,俞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毅然。
这家里不是还有她和老爷吗?
费氏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妾室。
一日为妾,终身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