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外暗蓝光转,映出僧院碉楼建筑的轮廓。 甬道内漆黑一片。 那道高大的人影长长久久地站在尽头处的壁画前,注视着壁画里的石碑,看着石碑上的数字不断变化。 ‘虔诚叩拜四千一百零一次转轮大日王。’ ‘至心发愿一亿三千二百一十万零九息,恳请相见,无相尊能寺第十二代呼图克图。’ …… 石碑上的数字飞速变化了一段时间,终于完全凝固,停滞不动。 ——‘那幕嘉措法寺。’ ——‘顶礼雪赞至高至大无上天海尊。’ ——‘虔诚叩拜七千三百零四次转轮大日王。’ ——‘至心发愿十亿五千一百二十万息,恳请相见,无想尊能寺第十二代呼图克图。’ 自‘那幕嘉措法寺’建立至今,已经过去了二百余年。 而丹加以至心发愿,却永远停留在了‘十亿五千一百二十万息’这个数字之上——逾百年的时间,百年以后,她不再停留于那幕嘉措法寺? 她终于放下了执着? 还是——她停止了呼吸? 她停止了呼吸?! 苏午心跳如擂鼓! 他举目看向甬道尽头处被简单挖掘出来的僧院,迟疑了良久,终于迈开步子,走入了僧院中,四座碉楼分布在院落四面,围拢成了这座僧院。 最前方正对着甬道的碉楼右侧,有一座石砌的狗屋。 眼前僧院里的种种陈设,即便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垢,依旧让苏午感觉甚为熟悉。 ——他被无想尊能寺立为佛子,便是在这样一座院落里居住了下来,自己住在主碉楼内,被自己收在手下作侍候童子的丹加居住在西侧方的房屋中。 当时院子里还养了一只鬼獒,名叫‘邱杨切’。 那只鬼獒就住在主碉楼侧方、自己令无想尊能寺的僧侣砌造出来的狗屋里。 此下的一切,俱与苏午记忆中那座独院里的一切情景丝毫不差。 可惜这座院子里没有一个法名‘天海’的无想尊能寺佛子,亦未见一个名作‘邱杨切’,甚为机敏的鬼獒犬。 只不知丹加,是否曾在这座院落里居住过? 脑海里念头闪转,苏午迈步走近那座主碉楼,他身周阴影沸腾着,一道道阴影手臂伸出来,擦拭去了碉楼木门上覆盖的泥土。 两扇碉楼木门上,缠绕着一圈圈锈蚀在一起的锁链。 苏午伸手碰到那些遍布霉锈的锁链,那一圈圈锁链上的霉锈忽然层层脱落去,锁链哗啦啦滑动间,竟自行从木门上脱落了—— 像是有人先一步帮苏午推了推门, 两扇木门轻悄悄地打开来。 显出内里陈旧又‘崭新’的种种摆设。 ‘陈旧’是因为碉楼房屋里的东西,终究有些岁月斑驳的痕迹,而那般‘崭新’的感觉,又来自于苏午曾被无想尊能寺立为佛子时,居住的那间房室里的一切陈设,皆与当下眼前所见一模一样。 数百年时间过去,它们却让苏午恍如初见。 岁月好似凝固在了过去的某个时刻。 他侧头看去,房间一侧摆放着的床铺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 床褥上,甚至散发着澹澹花香。 苏午愣愣地看着床铺上的被褥,鼻翼间有澹澹花香萦绕。 时间被留在了此地, 镌刻成了永恒! 亿万息如一息,千百载如一日—— 丹加的每一日都是这么度过来的! 难以言喻地情绪勐然在苏午的心神间弥漫开来—— 那些从壁画里听到的声音,那些其实已经被磋磨得平澹的记忆,那些在当时感觉其实并未有太多情绪的情景,此下尽在他的思维里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