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张必武想做什么。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转过身,面对李辰。
张必武抬头向李辰,李辰也俯视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台阶。
十几步的距离,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两人对视,目光中全是莫名的深意。
张必武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张必武仰面大笑。
他身边本就紧绷到极致的侍卫下意识地要动手捂嘴,却被李辰摆手制止。
在场所有人,就这么着、听着张必武仰面大笑,笑到眼角都渗出泪光。
笑过之后,张必武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一挥手,道:“二十三岁中举人,二十六岁中一甲第二名,三十岁外放做官,四十五岁入,蹉跎至今五十有三,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一场春秋大梦!”
“此梦已醒,吾先去也!”
话完,张必武大跨步走向外面。
侍卫立刻跟上。
全场,静默无言。
所有人都静静地着张必武的背影。
不管政治立场如何,也不管对张必武的喜好如何,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心底都未免升起了一缕兔死狐悲之感。
一直到张必武的身影彻底离去,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方朝堂之上,还是没有人话。
现场只有猎猎的风声。
明媚的天空之中,竟又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洒,也不知道是否在为张必武送行。
李辰神情淡漠,即便是现在,他都承认张必武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一个能人。
但站错了位置,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大家是敌人,那么这个结局也是注定的。
并且李辰十分清楚,去了一个张必武根本不算什么,站在这金水桥广场上,就还有好几个如同张必武一样的人,放眼天下,则更多。
这些,全部是敌人。
要么他们死,要么自己亡。
不管从哪个方面和角度考虑,李辰都只能送他们下地狱。
政治斗争,从来都没有风和日丽一,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但是杀起人来,更残酷。
一声轻咳,打破了这份沉默。
所有人去,是赵玄机。
只见赵玄机拱手,道:“敢问殿下,张必武等一众罪臣已经伏法,但政务运转如同精密器械,少一环则易出错,故此这些位置都需要尽快填补上去,应当如何处置?”
罪臣……
这俩字让许多官员的表情有些古怪。
张必武可是赵玄机的铁杆,但赵玄机这出的第一句话就给人定了性,所谓冷血无情,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但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对,甚至他们很快就不在乎这个形容词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要争位置了。
一次性十多个重要实权位置的空出,这在往年是极其罕见的事情,那十多名‘罪臣’的悲剧没有让大家伤春悲秋太久,所有人立刻就虎视眈眈地盯上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
官场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一个空缺的出现,必然带动一大串人同时向前进一步。
这次这么多空缺,已经足以造成洗牌之势了。
位置多,就意味着机会多,谁敢馅饼不会砸到自己头上?
真那么佛系的人,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也走不到这金水桥畔的广场上拥有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