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骤然明白林镜这些日子为何会常去药铺。
林镜查到了,或者,叶娇也查到了吗?
回忆如一把沾满血腥的斧头,劈进他已安静许久的心。
——“璨儿乖,把这个喝了……”
——“不苦,真的不苦,母妃喂你……”
——“,璨儿长大了呢,嘻嘻……”
……
李璨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弯下腰,忍不住干呕着,咳嗽着,直到泪水充盈眼眶。
林镜怔怔地着这些,半晌才想起去寻唾壶。
他单膝跪地,把唾壶送过去,然而李璨却抬手把他推开,眼神中充满厌恶。
“滚!”他恶狠狠道,“滚!”
任何想要揭开他伤疤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桑厉死后,这世上只有太子和他,知道那件事。
外面狂风大作、天色阴暗如夜,窗棂“啪啪”作响,一如那晚。
那晚,丽影殿的大床上,遍布红色的鲜血。
他跌跌撞撞走进大雨中,手中握着一把斧头,准备自我了断。
是砍胳膊,砍腿,还是像他对待那女人一样,直接砍断脖子?
他举起斧头,电闪雷鸣间,到一个人影走近。
他知道不会是桑厉,桑厉已经被那女人打断腿,昏死过去了。
雨中走近的,是那个刚刚协理政事的兄长。兄长手持雨伞,挡住风雨,站在他面前。
“李璨,”那时候,二皇子李璋,“别怕,二哥有办法。”
二哥有办法。
他的二哥,是真的帮过他,救过他。那是母亲亡故后,他得到过的唯一救助。
他是真的,想要报恩的。
扶二哥坐稳皇位,以偿恩情。
李璨止住干呕,扶着屏风起身,脸上渐渐恢复血色,神色间已没有疲惫。
罢了,罢了,他早就走不了回头路。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自以为已经安排妥当,但傅明烛还是有些担心。
“那要崔玉路怎么走。”李璋好整以暇地坐在御案前,翻开一本,又合上。
那本里不知夹着什么东西,有些鼓。他的手掌按在封上,轻轻摩挲、稍稍放松。
崔玉路是博陵崔氏子弟,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过不多久,传来第一道消息。
崔玉路联合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严审刘砚贪腐一案。已经把刘砚收监,待证据确凿后,再行问罪。
傅明烛笑起来,神情满意。
接下来是第二道消息。
崔玉路审卖粮案。
傅明烛松了口气道:“以前是刘砚护着安国公府和楚王府,只要是对他们有利的证据,刘砚都信。现在有崔寺卿在,就好了。”
李璋淡淡笑笑,又敛容警告道:“你做的那些事,要做干净。若出了什么岔子,我救不了你。”
“殿下放心,”傅明烛笃定道,“真出了什么岔子,我绝不敢连累太子殿下。”
这个时候,关于卖粮案的审核进展到了。
“禀告太子殿下,”内侍道,“崔寺卿对胡稼动刑,胡稼已经招了。”
“他招了什么?”李璋起身,眼神瞬间清冷。
竟然动刑,竟然招了?
“他……他招认……”内侍一眼傅明烛,这一眼让傅明烛如堕冰窟。
事情都是胡稼做的,他能招什么?他一定不敢把太子招认出去,那么……
“招什么?”傅明烛紧张道。
“回殿下的话,”内侍并未回答傅明烛,而是面朝太子,恭敬道,“胡稼招认两件事,一是出入云州城的通行令牌,是尹刺史给的;二是他的确伪造了运粮关卡文,所需印鉴,也是尹刺史。他承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