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侯夫人在回去的马车上,一首都耷拉着脸。
谢慧是她的三个女儿中,最有才情的。
原本给她挑定的这门婚事,就是奔着镇南将军府的爵位去的。
大少爷有腿疾身子弱,他的儿子也是病秧子,大少奶奶又难再生育。
只需要熬上段日子,这将军府的爵位,还不妥妥的是三少爷的囊中之物么。
偏偏这林大将军去得太早,她这一把如意算盘,算是打空了。
没有爵位,要是自家女儿还不抓住些财产,往后她们家,可就要掉到勋爵人家的尾巴上去了。
想到这些,谢侯夫人觉得自家的其他女儿可不能再吃这种亏了。
到时候替她们考虑婚事,一定要嫁那种板上钉钉,不需要再去赌的荣耀。
……
延晖内,大少奶奶正端了碗汤药,轻轻的吹温后,耐心的喂给孙少爷喝。
林煜祺本就身子骨弱,在灵堂前跪了半日后,回来就蔫蔫的。
大姐赶紧让嬷嬷熬了他平日里常喝的药来,亲自喂他喝才放心。
这个节骨眼上,她的儿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林煜祺一边喝着苦涩的汤药,一边着大姐旁边的糖罐子。
他大大的喝完一口汤药后,指了指糖罐子,“母亲,糖”
“乖,再喝一口就吃糖”
林煜祺便听话的又喝了一口,大少奶奶着见底的汤碗,干脆又让他把剩下的一点也喝了。
待汤药喝完后,大少奶奶又用帕子给儿子擦干净了嘴,才打开糖罐子,取出里面的饴糖来。
“只准吃三粒,吃多了坏牙”
林煜祺点点头,迫不及待的从大少奶奶手中接过饴糖。
甜味入嘴,他脸上露出些天真的笑容来。
这时,外头一个丫鬟来传话,“大少奶奶,大少爷唤您过去呢,好像是腿疾又犯了”
大少奶奶微微蹙眉,“知道了”
罢,她便朝自己的贴身丫鬟婵道,“去把大夫上次开的方子煎了药送过去”
婵自是应了下来,领命退了出去。
婵才出去没多久,外头又来了个丫鬟,将近日林大将军出殡的花销账本拿来了。
大姐接过账本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轻声对林煜祺道,“乖乖,你先睡会,母亲还有事”
林煜祺颇为懂事的点点头,“母亲,您去忙吧”
大少奶奶便拿着账本,往僻静的偏厅去核账。
她特意避开了大少爷经常会去的房和寝室,是不想听到他那令人烦心的哀叹声。
每次他只要腿疾一犯,就喜欢哎哟唉哟的哼哼,真的是比那七老八十的婆子还不如。
平日里她闲着也就罢了,自会端茶倒水,将他伺候的妥妥帖帖。
可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丈夫,还要打理整个将军府的内务,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实在是累得慌。
自从林大将军去世后,老太太就大病不起,王夫人也忧思过度,府里的内务可不就都压到她身上了么。
按理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这时候该来帮衬一把的。
但二少爷是庶出,二少奶奶又是个惯会推脱的性子,她是指望不上的。
三少奶奶又怀有身孕,也不宜操劳。
合着偌大一个将军府,就只剩下她一个堪用的。
她为这一大家子操持,辛苦也就罢了,偏偏丈夫还不理解她。
她揽事,喜欢这当家主母的权柄,她真的是有苦难言。
谁不知道,再过些日子,这将军府爵位的继承人就要确定下来了。
丈夫有腿疾,儿子又体弱多病,要是她再不表现的能干些,只怕这名正言顺的爵位都会被人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