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跟木得父子,又就麓川国的问题聊了许久,嘱咐他们一定要擦亮眼睛,帮朝廷盯着麓川,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禀报。
然后又赏赐了诸般中原和西洋稀罕玩意儿,才让他父子告退了。
回到驿馆,木初把玩着王爷赠送的望远镜,不解的问父亲道:“爹为何不太情愿升任丽江知府?”
“唉,这是王爷的阳谋。”木得叹口气道:“这下回去,咱们跟武家还有白族人算是结下大梁子了。”
“那倒是。”木初点头表示理解道:“武家丢了知府的位子,不管咱们怎么说,都会恨上咱们的。白族人又比咱们人多,咱们要想稳住局面,就只能抱紧朝廷和王爷的大腿。”
“你能想明白这些,为父就不那么担心了。”木得苦笑一声道:“王爷又是把我升知府,又是给你封百户,还保证恢复茶马生意,这是摆明了把咱们绑在朝廷的战车上,不许咱们下车。”
“既然上了车,就应该一路坐到底,不能老想着下车。”木初沉声道:“大明这么强,国运长着呢,我们只管安心坐稳了就是。”
“呵呵呵……”木得欣慰的笼着胡须道:“没错,我儿比武奇还有那些个土司都有见识。他们抱残守缺,还是几十年来若即若离那一套,却忘了如今是新生的大明朝,不是元朝末年了。”
“看看颍川侯、西平侯、永昌侯,还有那些骁勇的大将吧,看看年纪轻轻却手段老道的滇王爷吧,他们把云南治理的服服帖帖,只是或早或晚而已。”木得缓缓道:“与其等到最后狼狈的像条狗。不如一开始就全力做朝廷的狗,摇尾乞怜也好,给朝廷看家护院也罢,亦或是当一只追兔子的猎狗,都能吃到最好的骨头。”
“这么说父亲对丽江知府早就势在必得了?”木初听出木得的意思来。
“那当然了。”木得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霸气道:“白族统治滇西北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也该我们纳西人当家做主了!”
“别看着知府和同知只差了一个字,但正副之分天渊之别。跟朝廷和省里所有的往来,全都是知府的事情,同知只能在边上听个热闹。”木得高兴的笑起来道:“不趁着大局未定之时,把这个位子夺过来,等日后局面稳定了,再想取而代之,就是白日做梦了!”
他再也掩饰不住那份开心,乐得合不拢嘴。“不然你爹我都八十的人了,干嘛还非要日夜兼程抢这個第一?”
“爹又不怕跟武家还有白族人结下梁子了?”木初笑问道。
“之前我们对他们百般忍让,是因为他们有大理段氏撑腰。现在段氏都没了,我们没道理再逆来顺受了。所以早晚会跟他们发生冲突的。”木得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们当然是掌握主动,好过继续被动了。”
“那父亲还……”木初小声道。
“没有上位者会喜欢一个野心勃勃的下属的。”木得淡淡答道:“一个遵守规矩,甚至有些保守的下属,才更能让上头放心。”
“明白了。”木初点点头。
“不过你切记,不要跟王爷耍小聪明。别看他年纪不大,那双眼睛能看透人心。”木得说着后悔的叹了口气道:“没发现后来王爷便不大理我,只跟你说话吗?那就是因为王爷不喜欢我跟演戏啊。”
“原来如此,我还觉得奇怪,怎么王爷突然间对我感兴趣了,明明一开始都没理我。”木初恍然道。
他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忽然说他爹年纪大了,不能太过操劳,要他主动担起重任了……原来是嫌弃他爹了。
“爹也是没办法的,我要是对这个知府表现的太上心,那连我们率先来觐见的举动,还有之前的那些功劳里,也全都变味了。”木得苦笑一声。
“真是难为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