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队中,你再能打,资历不够都很麻烦,关键时刻就可能指使不动别的山头。所以一般都是国公来当主将,为的就是压住各山头的骄兵悍将。
当然光靠资历也不够,你还得能打。比如汤和,虽然已经贵为国公,但洪武三年在征明夏之战后,就彻底丧失了挂帅领兵的资格,只能在后方打打杂了。
因此傅友德是徐达在不想用冯胜的情况下,几乎唯一的选择了。
“王爷在云南时,就跟颍国公配合愉快,所以老夫想请王爷担任此役监军,帮他镇镇场子。”徐达便请求道。
说是请求,但话从徐达嘴里出来就是命令。倒不是因为他是大将军,而是因为他是徐达。
“呵呵……”朱桢忍不住苦笑起来,看来自己这个家又回不成了。“岳父有令,自当从命,只是你闺女要骂死我了。”
“妙清那里我替你请假。”徐达便道:“我等王公肩负国家重任,当时时以国事为重,她身为王妃,也当同样如此。”
“哦。”朱桢不禁汗颜,这老一辈的觉悟就是高。不像自己,整天想着撂挑子回云南。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徐达便道:“三天后二月二,大军誓师出征!”
“遵命。”朱桢赶忙起身抱拳,坐下后又轻声道:“出征之前,有件事情我很担心。”
“唔。”徐达拢须道:“皇上这次下了大决心要惩贪,老夫是双手支持的,不过杀几万人也太夸张了吧?”
“听说了。”徐达点点头道:“前日收到上谕,皇上还是很生气,说要严查到底,把全国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二是巧立名目,横征暴敛。他们在朝廷正税之外,又向百姓征收诸如水脚钱、车脚钱、口食钱、库子钱、蒲篓钱、竹篓钱、神佛钱等各种五花八门的费用,加起来甚至超过了正税。比方浙江应收秋粮是两百五十万石,他们却每年都收到五百万石以上。”顿一下,朱桢道:
“而且这些多收的,朝廷一文都没见到。所以这是第三个罪名,贪污。根据审刑司算出的总账,郭桓和他的同党共贪污了两千四百万石粮食。”
“好家伙……”朱桢苦笑道:“要是这么搞的话,不杀个几万人,父皇是不会罢手的。”
“一点不夸张。”朱桢沉声道:“目前审刑司已经查实郭桓一党的罪状有三,一是倒卖太平、镇江两处的库粮一百余万石。
“就是军粮失窃案。”朱桢便沉声道:“如今已经牵扯到京城,六部都察院的官员不是在牢里,就是在被抓去牢里的路上。现在上朝都凑不齐人来了。”
“什么事?”徐达问道。
“这么多的吗?”徐达这下真的震惊了,半晌合不拢嘴道:“两千四百万石,朝廷一年的税赋啊。”
“是啊。”朱桢点点头,满面忧色道:“根据郭桓等人的供词,全国十二個省都牵扯其中。不止是官府,还有与官府勾结,倒买倒卖的富民大户,统统牵扯其间,所以下一步就该派员到各省抓人追赃了。”
“两千四百万石,怎么追啊?”徐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倒吸冷气道:“怕是中产之家以上,都要在劫难逃了。”
“是啊。”朱桢深以为然道:“朝廷的粮食是省里送来的,省里的粮食是府县送来的,而府县的粮食,又是那些粮长富户收上来的。所有经手过税粮的人,都别想逃过这一劫了,从上到下都得抓起来。”
“全都抓起来,那谁来干活啊?官府不能瘫痪了呀。”徐达皱眉道。
“戴枷办公呗。”朱桢苦笑道:“到时候堂下的犯人戴枷锁,堂上问案的官老爷也戴着枷锁,等问完了案子,大家一起流放,说不定还能坐一辆囚车呢……”
徐达一脑门子黑线,但他知道,以自家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