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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王老知府继续劝道:“你也算得是本地名流,有人庇佑,又有官告护身。只要谨言慎行,奉公守法,石参政能奈你何?朝廷命官又不是他可以轻易任免的,至多这几年让你仕途不顺而已,但你二十都不到,等得起。”
李推官暗道,王老头说的在理,自己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才穿上鞋就瞻前顾后的。不过也幸亏石大参不是陈巡道那样背景雄厚的人。
惹不起总躲得起罢,石大参也不可能天天到府署盯着他。自己的公务是和按察分司陈巡道对应的,石参政分守道也不好胡乱插手肇事,这要感谢太祖高皇帝设计的互相牵绊扯皮的地方官制。
说一千道一万,日子总是要过的,想至此李佑心情暂且轻松下来。近三个月从仓案事发到全城米慌,过的实在紧张,难得如今天下太平和谐盛世了,自己心里还纠结个什么。
最后王知府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老夫定会替你从中周转,这儿是苏州府署不是分守道署。”
说实在的,真难得见行事偏软的王老头如此硬气有担当,李推官几乎要被感动了。随即就多疑的觉得事有反常即为妖…就是不知妖在何处。
回到公厅内,李佑收到一封家书,是关姨娘写来的。道是如今新丝大量上市,包揽不住,自家丝行不复暴利,清汤寡水的赚几两银子勉力维持家用而已,盼夫君另作筹谋。
今后的重心要放在府城了,李佑当即回信,叫关姨娘速速来府城一起商议,顺带考察市场。
这时长随张三进来期期艾艾道:“老爷,小的有,有事相求。”
李佑奇道:“什么事情如此为难,叫你这狗才话都说不囫囵了?”
原来还是那个企图不开眼的落井下石,大大得罪过李佑的胡班头,他虽然被王知府放出来,但班头是做不成了,直接被打发干杂役。
他见如今李佑左手刑名大棒、右手银库萝卜,在府衙里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声威甚至压了品级更高的同知、通判不只一头,心里的后悔是不用说了,当初真是瞎了眼。又看到就连李佑的长随也水涨船高,所到之处人人逢迎,忽然觉得自家女儿能给张三为妾也不错。
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呢,是个下人又如何,宰相家奴七品官的老话不是没道理的,白白花了许多钱免掉这桩姻缘。胡前班头便又起了将自家女儿赠与张三的念头,找人去说合。
这姓胡的明摆着是想谋求复职当班头,张三不敢擅自做主,便来禀报老爷。
李佑笑骂道:“你倒是好艳福,这事由你自己罢!还有,前***说的那个宅院,老爷改了主意,今日要去看一看,真合适就可以定了。”
还没走,又见洪巡捕鬼鬼祟祟进来,伸出一根手指头,对李推官道:“昨天那个案子,徒刑十年改三年,这个数。”
李佑回想昨天那个案子似乎没什么民愤,不过是强盗未逞而已,改判三年不影响什么,答应也无所谓。刚要开口,忽又有所顾忌,现在有个以节操出名的三品参政上司对自己虎视眈眈呢…
唉,难道以后真去当个一清如水两袖清风三生清白的青天?李佑无奈想道。
先去看房罢。目的地离府署不是太远,李推官没有坐轿,也来了兴致要活动腿脚,于是换了普通便服与张三沿街步行。
这宅院的主人家只留了一个蔡姓老仆守门,放了李佑进去细看。但见三间三进格局,地面砖石完整和缝,房屋木料尚有八成新,飞檐画栋还算精致。又见前庭树木高大挺秀,后院栽有松柳花草环绕小小池塘,倒也别有小小雅趣。
李佑心里感觉满意,转回大门处,正要订下宅子。却闯进一伙人,有男有女,如众星捧月般拱围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娘子,他们看见李佑便停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