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成亲家也别成仇家,也是含有暗示。
以前他和钱皇商也间接打过几次交道,但钱皇商自持身份从来不亲自露面,今天却出现了。
这时钱皇商不理赵良礼,转头道:“休要听赵三老爷胡言乱语,我对李大人向来是很欣赏的。”
“在下愧不敢当。”李佑应对道。
后面三人饮酒闲谈,一直没说什么正事。
“今天白日里有一桩笑话,实在好笑。”钱皇商道:“在那大庙桥头有我一家典铺,在附近有家破产典铺换了东主重新开张。我手下一个掌柜去看动静,却瞧见按察分司陈巡道的家奴在那里当了一二十件字。”
赵大官人疑道:“怪哉,陈巡道也不像是公然打秋风的人,当铺给了他多少银两?”
钱皇商道:“二十两岂不好笑。”
赵良礼大笑,“这当铺真有趣将堂堂的分巡道视为敲竹杠的街头无赖一般打发么。”
“说不定陈巡道为官清廉,多余的一文不取。”李佑插嘴道。
“陈巡道也许可以清廉,但店家却不能真当清廉。那东家如此幼稚还开什么当铺,好蠢材笑死人也。须不知,清官也有三分火气”
躺着也中箭的李大人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赵大官人之语入木三分。换句话说,老爷们不收礼,但你也得给老爷们拒贿的机会啊,送礼都不送,那也太瞧不起人了。
钱皇商也赞同道:“是极,这东家见识如此短浅也敢开典当铺,确实没有自知之明。”
他二人有钱有势,心气也高,只把这当笑话,一时联想不到别人去当铺花几百两赎陈巡道一幅字的意义。李佑的设计主要是针对土财主和苏松道官员,不是他二人这般通天人物。
赵良礼想起什么问道:“钱老兄,你派掌柜的去那铺子作甚?以我看来,你怕是又要打巧取豪夺的主意了。”
钱皇商对此毫不掩饰,“那当铺虽然前东家经营不善,但存货可观,盘活了就是一笔大出息,何况与我家大庙桥头当铺离的近,合二为一独占此处岂不美哉。可惜我家管事的一时不察,叫别人捷足先登了,所以我已经寻着前东家,逼他签了一张时间更早的假合约。不过今天去了后,钱家招牌不入眼哪,那家不肯相让,看来须得打官司判归属了。”
赵良礼恍然大悟道:“难怪你来示好,敢情打官司用得着李大人。”
李佑默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世道…玩金融果然没势力就别想安安稳稳的。这时代还没产生票号,典当行差不多就是唯一的金融行业了。
见李推官不说话,此中老手钱皇商很上路的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必有重谢,一成暗股如何。还听说那东家是个美人,李大人尽可拿去享用,我绝不争夺。”
“钱老爷,我得要十成哪。”
“李大人不要戏弄人,给个痛快话罢,有事好商量。”
李佑很诚恳道:“实不相瞒,那个美人是在下的相好,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无自知之明、见识短浅、幼稚好笑的真正东家。”
刹那间钱皇商表情僵住,饶是经验老道此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赵大官人闻言一愣,便前仰后合捧腹大笑,“我居然没想到,陈巡道怎的会莫名其妙去当字,不是你在其中弄鬼还有谁能说得动陈大人。”
钱皇商尴尬无比,实在是近年来最无地自容的一次。
“不知者不怪,诸位不要伤了和气,满饮”赵良礼举杯邀酒道。
酒又过几巡,钱皇商又开口道:“还有一事须求到李大人。”
李佑再次感到头大,他实在不想与钱皇商扯上关系,但此人也不好轻易得罪。只能道一句:“请讲。”
“若府城修筑新城,工料从我这里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