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竹亭外李佑没料到听见这么一出话,好像他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匠人似的。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已然生了极大恨意,这姓金的莫非就是金百万?也太狂到没边了!便忍不住开口道:“阁下言语好生轻佻无礼!”
李佑猜得不错,这个金姓中年人确实是此园的主人,人称金百万的大盐商,扬州城里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不过区区三四人而已。
金百万跺跺脚,扬州城都要抖三抖,确实也不太将县衙放眼里。他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驳斥他,转过身来骂道:“哪里来的犬吠!”
李佑冷哼道:“污言秽语便是阁下的待客之道?如此看来,搞什么园子,办什么修禊,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正可谓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金百万被李佑讽刺的勃然大怒,就要发作,却被先前说过话的蒋姓文士拦住。
原来这蒋先生打量李佑,觉得此人虽然年少,但穿戴出众,神姿俊逸,光华照人,还胆敢出言顶撞,定然不是凡品。
再说这吵得实在莫名其妙,今天文雅之会也不适合骂架,便出面打了圆场,又摸底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从何处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佑倨傲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从京中来,到苏州去!”
老于世故的几个便恍然大悟,定然是金百万方才言语中对李佑不恭敬,惹得这位李佑同乡的不忿。而且这出身显宦的少年贵公子大概还认识李佑,所以才义愤填膺。
此时有个家仆过来请示主人道:“先生们都写毕了,可否开始印集子?”
金百万尚未答话,李佑却不知为何抢先开口骂道:“你这狗奴瞎了眼?没见我尚未写得?”
骂完后李佑大步到案前,伸手持笔略一沾墨,便笔走龙蛇写起来。
几人都对这个桀骜公子有几分兴趣,一般这样的都属于恃才傲物之人,没点真凭仗的谁能如此,且看他有何本事。
在数双眼睛注视下,他才一落笔,写了几个字便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不是出乎意料的好。是出乎意料的坏。就这几个字。已经极其不堪入目了,宛如儿童初学。别说请来的一方名流文人士子,就是金百万自己写字也比这强得多。
期待之下。原来是个空有外表、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哈哈哈哈。”金百万得意大笑。真是个中看不中用、还无自知之明的绣花枕头,近些年最可乐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实在惨不忍睹,众人摇头散去,真不用再看了。案前只留下这个不怕丢脸的年轻人继续在那里一笔一划将诗词写完。神态坦然自若。好像自己写的是什么绝世书法似的。
这让金百万高看了一分,虽然人蠢不可救,但定力倒是难得。不过他金百万岂是轻易饶人的?
李佑写完后,自有小童将纸张贴在壁上,与其他所有诗词一起供人观赏品评。
不过今日赴会的文人士子们还算厚道,没有谁尖酸刻薄的讽刺李佑书法,只能视若无睹看都不看了。惟有那负责刻字的工匠才不管字好字坏。飞快的抄下李佑之词制版。
李佑来得最晚,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他写完没多久,蒋先生便宣布道:“园主人道,诸君才华不分轩轾。何用分等,共入雅集传于后世。”
又指着壁上李佑那篇,“惟有此篇,列为末等,其人为…”
蒋先生仔细瞧了半天,也没在上面看到署名,难道是他羞于留名?
园中众人目光齐齐看向李佑,却见他莫名其妙的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又见他转身朝园外走去。边走边高歌道:“北郭青溪一带流,红桥风物眼中秋。绿杨城郭是扬州。西望雷塘何处是?香魂零落使人愁,淡烟芳草旧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