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小的比例了,那相当于免掉了一万多两银子的钱粮和几千壮丁的徭役啊。
再者,投献毕竟是潜规则,虽然人人都做,但公开说是不合法的。如果李家接收投献闹太大了,惹出什么事故,他这个知县肯定也有监管不严这类失职罪名。
当即张知县上了轿子,急急忙忙西水镇李家,而李家自然是大开中门相迎。
看到李父出来,张知县连忙拱手道:“李…兄多礼了,有劳远迎,不须如此。”
李父别别扭扭的穿着六品冠服,别别扭扭的与张知县平礼相见,将客人请进堂中分宾主落座,族学的老秀才宋先生作陪。自从李佑家受诰后,宋先生就常住李佑家了,主要任务就是陪客和顾问。
寒暄几句,张知县便劝道:“贵府二公子年纪轻轻便蒙朝廷重用守镇扬州,前程远大。贵府兴盛皆系于二公子之身也,若在乡间大肆接纳投献,这都是与人把柄。只怕有人生事,弹劾李家肆意侵夺田产,为此影响了二公子前程,反而不美,可谓因小失大也,故李兄要三思为上。”
其中意思十分委婉,就是劝李家领受朝廷恩典不要太贪得无厌,免得招惹出什么祸事。
李父叹道,“我李家一朝富贵,同乡们都来抬爱,脸面不好驳,却之不恭。”
张知县暗想,这李柏毕竟是胥吏出身,见识不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李兄可否知道当年徐阶之事?你李家比之徐家又如何?投献所得,浅尝则止的好,不可沉浸于此不能自拔,李兄务必要听本官一声劝。”
听到徐阶这个人名,李父神情大变,又肃容对张知县作揖道:“谨受教,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县尊之情,我铭记在心。”
甚为可教也,张知县很欣慰,中午留下吃过酒,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县衙。
送走张知县,李父转过头来,满脸疑惑的对宋先生问:“徐阶是谁?”
宋先生正想回房午睡,听到李父问起,讶然道:“李老爷不晓得?那刚才李老爷为何猛然受教样子…”
李父坦然道:“我只猜到县尊肯定举了个不好的例子,故作姿态的拿捏几下后便借坡下驴,装作听他的劝而已。不然显得我李家太容易说话,而且能哄他高兴顺便造出交情。别的不敢说,树大招风、见好就收的道理,我岂能不懂?”
这还真是不懂也能装出懂,李家兴旺不是没有道理的…宋先生干笑了几声,“徐阶乃是嘉靖朝的首辅,邻府松江的人。占了几十万亩地,但听说被大名鼎鼎的海瑞查办了。”
“月盈则亏,既然已经光宗耀祖,便不必广求钱财。除了本镇和邻村,就不收田地了。小二还大有可为,家里不能拖累他。”李父决定道。
却说头几日,上门的都是乡邻或者同县,人物层次不算高,李父应付起来还算得心应手。那接下来的日子里,附近衣冠缙绅之家前来攀交情时,李父便吃不消了。
更夸张的是,姓李的人多,方圆二三百里内,苏、松、常、嘉、湖五府里姓李的大户人家,只要是自认够资格的,纷纷到虚江县西水镇来攀亲叙情。一个世袭罔替的三品勋臣,真是独一号的江南奇迹。
李佑父亲的学问和见识,终归限于底层,如何应付得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幸亏李佑的好友薛举人没有外出游方,时不时过来帮忙陪客,李父又紧急请了几个善于谈吐的清客文人驻扎家中,这才勉力招架过去。
这种窘状,让内心洋洋得意起来李父很苦恼。家里缺了小二,就没个能上台面的人物吗?
又过几日,三块新的墓碑制成了。六品兵马使李柏一遍遍的审视,看到他的父亲、祖父、曾祖名字前面全都加上了正三品的嘉议大夫字样,再想象自己死后的哀荣,不禁热泪盈眶。
又一次感叹,真没想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