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伯进宫向太后诉苦告状,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这事既丢面子又丢里子,不想法找回来,他武安伯的老脸往哪里搁?
二是这事传出去,若引起了有心人注意后用来做文章,他儿子这中城兵马允辉的官位就不稳当了。所以要抢先求太后定了性,以后便不怕别人拿来兴风作浪。
果然,武安伯奏事引起了钱太后的关注,但这并不是因为打架而惊诧。
钱太后自小长在苏州府,晓得江南士子习气狷狂率性,李佑动手其实不算什么,入不了太后法眼。钱太后真正注意到的是,武安伯奏称“检校右佥都御史”李佑…
不得不说,李佑已经成为她老人家心中的执念。钱太后略带疑惑追问道:“李佑已然罢官,又何来的检校右佥都御使?”
武安伯很不明白太后多此一举的询问这个作甚,“哪有李佑罢官之说?”
此事外朝人人皆知,居于深宫的钱太后反而不清楚…
当即钱太后只觉无名怒火要涌上来,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朱批下旨罢官,怎么还留着李佑蹦跶?她对左右呵斥道:“速速去将吏科掌科召来!立即来此,不得有误!”
吏科,六科之一,六科就是科道中的科,也是中枢要害部门。内阁拟诏后要先发至六科,六科核实无误,并登记备案后才能分给六部去办。六部办理之后,要再向六科复奏注销。
所以钱太后想追查罢免李佑诏责的执行情况,就要急召吏科掌科来见。
六科衙署也在内廷,位于皇宫西南角,距离慈圣宫不远。不多时,便见吏科掌科、都给事中汪文叙匆匆进殿,奏道:“罢免李佑之旨,吏部已有复奏,那李佑已经领过旨,免去了提督五成兵马允辉司差使,并移往都察院。”
钱太后闻言后想法和归德千岁类似,莫非内阁胆敢矫诏!又对左右喝道:“将首辅召来!”
又等了不到一刻钟,徐首辅也匆匆进殿,并将李佑请辞疏朱批原本带来。
钱太后重新打开李佑的奏疏,仔细阅过,狠狠将奏疏摔于地上,这李佑原来在奏疏里玩着文字游戏!根本不是辞官!
徐首辅对太后举动感到莫名其妙。情况很明白,李佑假模假样辞职,你老人家顺水推舟准奏,虽然你处理的很不专业,但倒也情有可原,内阁便没有封还。可到了眼下,你老人家又发的哪门子火?真是天威莫测。
这能怪谁?钱太后想起当日麦承恩一口一个辞官,误导了她,责任必须在麦承恩身上。
但麦承恩是她一手推上司礼监掌印太监位置的,这才上任十几天,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只怕要落了口实,动摇麦承恩的地位。在查清楚麦承恩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之前,不能先自乱阵脚。
想来想去,钱太后发现自己对这起事故只能默默认账。但对事故认账不代表着对李佑认账,免官只免一半算怎么回事?
一方面,她实在不想让李佑当殿上官晃来晃去。另一方面,她正在考虑新的检校右佥都御使、五城提督人选,如今却得知检校右佥都御使官衔还被李佑死不要脸的占着,怎么好去任命新人?
须知五城中巡城御史和兵马司共存,没有检校右佥都御使官衔,就管不了巡城御史。
诚然右字头的御史可以任命很多人分派各差,但若李佑就在都察院里闲着,又去另外任命一个新的,这是无故增添冗员,说出去就是被文官抓住封驳的话柄。
此时又有章本呈进来,钱太后阅过,是魏国公世子和其他数人的联名奏疏,主要内容自然为弹劾李佑。
便有内监抬上桌案,徐首辅立在桌前,持笔听候钱太后的旨意。
为何大学士要从翰林之士里出,这就是原因了,不然遇到这种场合只能抓瞎。
很快钱太后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