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要花出去上万两银子这个能掏空家中老本的巨额款项,盈利模式却十分不明朗,在关绣锈眼里只能说明夫君大人是一帆风顺到得意忘形了。
这种烧钱行为是昏了头的,是极其不明智的,是要成为被后浪拍死的前浪,必须要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进行阻止。
不过李佑的态度更坚决,坚持要进行高投入。他之所以信心十足,主要是来自于他所认为的市场空白。
京师人口百万,识字者至少十万,而这识字的十万人又至少可以影响到三四十万人。而且这是密集于京城的三四十万人,不是穷乡僻野的三四十万人,无论是上层的官场文化还是下层的市井文化都很发达,消费能力和休闲追求放眼当今世界各地也是数一数二的,从理论上能够养得起一张报纸。具备这种条件的地方,除了京城就只有江南了。
如果报纸能够风行,那将会在这个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世道里获得无以伦比的影响力和渗透力。若能将影响力顺利进一步转化,那么带来的效益会极其可观。
而且目前这还是门勉强称得上独家的生意,几乎别无分号的独家生意,取得垄断地位轻而易举。至于国子监官报,李佑不认为那些总裁官大老爷们能有见识和魄力像自己这般大规模布局和砸银子。从石祭酒裁员的思路就可以看出,还是闭门造车那一套邸报式的思路。
关绣锈质疑道:“夫君你若不是免费赠送,那还轻省一些,妾身也只知道,夫君办报的最大心思其实也不在赚钱上,但总不能纯赔钱罢。一年花销上万两,只靠着你说的什么广告效益,就能把本钱收回来?”
“你的见识还需要长进哪!”李佑摇头叹道。
关绣锈不服气,与夫君计算道:“即便算你能从各行各业拉来一百个具有财力的大商家,每个商家每个月掏三十两银子,每年顶天三千多两,其他六千两你能从哪里收回来?这样的大商家屈指可数,至于其他零碎小商家,根本掏不起多少银子的,有三瓜俩枣也是杯水车薪。”
“唉,为夫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在商言商,眼界须得放开阔些。交易不仅仅只是买卖货物,天下能用来交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你就想不到?用眼球经济赚钱,不见得定要有实物为基础!”
关姨娘撇撇嘴,以目示意夫君,你接着编。
“朝廷上政见之争时常有,若有谁想制造影响力,将自己的观点一夜之间传遍千家万户和大小衙门官吏,那怎么办?来报上发布即可,一篇策论收他二十两不多罢,官员们在乎这个钱么?”
“你别担心没人想到这点,为夫我会让他们想到这点的。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果政敌上了报纸,那么另一方能示弱么?任是谁也不能轻易放弃舆论罢,那就也得上报纸发表高见,不过同样要交钱。”
“你更别忽视地方官,地方官比京官更有钱!咱这报纸是办在天子脚下,天下最顶层的达官贵人都看,没准天子也会关注,若地方官里有想出人头地的,掏个百八十两在报上打打自己的名头,难道不两全其美么?不然天下一千多个县、数百个州府,上百名道台,凭什么朝廷都能熟知?”
“想上报纸要花钱,不想上报纸也要花钱,比如谁家有点丑事,若能掏点遮羞费,不是不可以商量。”
“还有,文人名流欲到京师闯天下的,如何扬名?有比报纸更快捷的办法么?他发表一篇诗词歌赋,根据字数收他几两银子,这不赚钱么?对这种人而言,总比去青楼楚馆卖弄才华花销少啊。”
“平民百姓也有需要啊,若有外地人到京师鸣冤告状,怎么炒作的朝野皆知?来报纸上发布即可,一篇诉状收他十两不多罢?外地人能到京师来的,都不是穷人,又涉及官司,十两银子咬咬牙也掏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