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成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水,意识到自己可能遭遇了全新版本的游戏。
应该怎么办?真要拿数百工友的鲜血,来维护所谓的织业利益吗?
“住手!都住手啊!”忽然有人从县衙墙头上出现,高声大喊道。
紧接着又喊道:“吴县好!不收织机税!吴县好!不收织机税!吴县好!不收织机税!”
众人:“.”
你在长洲县县衙这里,大喊吴县的好处,这背景到底有多硬?
等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县衙墙头上的人又叫道:“工业园免费全家一年住房,或者一年房租补贴!
工业园每天稳定两顿低价饭食!
工业园织工可以优先从济农仓申请借粮!”
其实工业园的日薪还是行业通行的五分银,并没有太夸张,毕竟不是做公益慈善的。
但其它待遇里,主打一个“生活保障”,对打零工的人而言,吸引力已经很大了。
林守备拔出了一把大刀,指着墙头喝道:“你给我滚下去!不要阻碍我用刀枪弓箭镇压民变!”
县衙墙头上的人痛心疾首的说:“你变了,伱真的变了!
当年的你是何等义薄云天,带着出身草莽的伙计兄弟们一起打拼事业,现在身居高位却变得不通人性!”
县衙大门外众人齐齐懵逼,这人是谁啊,胆敢如此斥责林守备?
墙头上的人这时又声嘶力竭的对织工们喊着:
“我乃工业园总监工林福来!那边的林守备就是我亲四弟,他的名声你们应该都听过!
本来我四弟想要调动数千大军,直接杀光你们!
但我这当哥哥的宅心仁厚,不忍看你们落一个横尸街头的下场,所以现场招工!”
“怎么报名?”织工里有人叫道。
林三哥指着西边巷口:“只要穿过官军列阵,到巷口那桥边,自然有人接待!
以一百人为一队,一队一队的过去!如果前面出了事,你们后面的自然也能听到动静!”
然后林三哥又对林泰来喊道:“四弟务必手下留情!不然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认你了!咱爹娘也不想让你造下杀孽!”
林守备三思过后,长叹一声,扔下了大刀,然后命令官军让出一条通道。
墙头上的林三哥急忙对织工催促道:“我说服四弟不容易,你们快过去报名吧!免得我四弟又反悔造下杀孽!”
被推举出来的首领葛成愣愣的,心里还是那句话,这场面与施太公预测的完全不同。
多少年来的示威暴动经验,也完全失灵了啊!
葑门附近的织业公所里面,八大管事齐聚一堂,等着来自“前线”的消息。
葛成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但管事们不会在意这点,施管事急忙问道:“县衙那边状况如何?”
葛成很苦涩的答道:“我们最后只剩了一百多人。”
听到这个结果,施管事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兴奋了起来。
那林泰来还真敢武力镇压啊?其他六七百人都被打死打伤打散了?
施管事像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一样,迫不及待的连续发号施令:
“第一,马上把消息传遍全城,就说长洲县县衙与民争利,林泰来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第二,写信给所有两京的官场亲友,以及周边江南各县的织业同仁,请求声援!
第三,发动更多机户歇业!组织更多织工准备斗争,起码三千名!
不要认为这个人数太多,只要能摆平林泰来,都是值得的!”
在葛成的心里,施太公一直是纵横捭阖、手段果决、谋略出众的形象。
所以这数十年来,才能一直在各种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