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规则稍有理解的都能看出,王司徒确实没什么希望。
一个侄子在当文选司员外郎,一个妹夫在当考功司郎中,谁敢让王司徒去当吏部尚书?
除非有皇帝力排众议的力挺,但王司徒明显又不是那种靠天子施恩提拔上来的官僚,没有多少圣眷在身。
两人边走边谈,王象蒙又对林泰来说:「官员考核方式只需要墨守成规就行了,没必要折腾。
而且考核方式很难直观的看出优劣,折腾出来的结果,以后是好是坏也难说。」
林泰来随口答道:「不折腾怎么刷存在感?怎么显得我勇于任事?怎么将我和一大群庸官区别开来?
至于以后的好坏,那跟我又有什么.啊不,至于成败利钝,非我所能睹也!」
王象蒙又疑惑的说:「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何要提议恢复考成法?这不是没事找骂么?」
林泰来眼皮也不抬的说:「你要是能理解,就不会做了十年官,结果官职还没我大了!
如果不是你能力不够,何至于还要我以身入局,亲自来吏部主持大局啊。」
王象蒙:「.」
万历八年的进士,迄今正好十年,当到了文选司员外郎,这混的很差吗?
虽然带廷杖九年大圆满御史成就是小姑丈帮忙刷出来的,调任吏部文选司也是小姑丈帮忙的
到了次日,林泰来又要继续在三个衙署之间来回晃悠,兼职太多就是这样苦恼。
坐在翰林院状元厅里,林泰来长吁短叹,此时结束了庶吉士早课的董其昌和周应秋联袂而至。
看到林泰来似乎心情不大好,董其昌便问道:
「这又是怎么了?不就是在今天早课上,田学士没让你发表训话么?何至于郁闷不乐?」
林泰来答道:「并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想到,两日后不得不去吏部考功司正式上任,就感到心烦意乱啊。」
董其昌、周应秋和同在状元厅办公的朱国祚、唐文献齐齐无语,听你林泰来这语气,还以为派你去甘肃或者贵州当知县呢!
林泰来絮絮叨叨的对董其昌抱怨说:「现在形势不太好,因为我上任后部议就能正常召开了,而召开部议后就要拟定新吏部尚书候选人了。
但吏部尚书人选条件十分严苛,够资格的人就那么几个,偏生没有我的人。
那你说我现在去考功司上任,到底有个什么意义?眼睁睁看着别人上位么?」
董其昌:「.」
天已经里聊死,真几把没法往下聊了!
擅长开解人的周应秋劝道:「人贵在知足,实在不行,九元兄就退而求其次,挑个吏部左侍郎也好。」
林泰来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两位前辈朱国祚和唐文献面面相觑,这帮万历十七年的新人以为他们是坐在文渊阁里谈论人事工作吗?
林泰来抬头看了看外面日头,又道:「又该去吏、礼二部看看了,每日顶风冒雨奔波于宦途,朝臣里就没有比我更辛苦的人了。
每每想到烈日当空的夏季酷暑即将到来,这心里就提前感到了难受啊。」
众人:「.」
你林泰来至于么!翰林院和吏部之间,就隔着兵部和宗人府而已;吏部和礼部之间,就隔着户部而已!
唯有周应秋贴心的建议说:「这种奔波辛劳,也不是没法子解决。」
林泰来很好奇的问道:「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周应秋却开始讲了一个旧
事:「昔年世宗皇帝西苑仁寿宫潜修时,文武大臣十数人入直西苑无逸殿,辅赞玄修。
有吏部天官李默也在其列,吏部大印亦被李默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