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扶着桌角,慨然长叹道:“他们的演义只能惑乱一时,甚或贻笑大方。而你的演义却是要流传千古,让后人只知有《三国演义》,不知有《三国志》了吗,误矣!误矣!”
许仙有些佩服老翰林的眼光,不愧是写史的。中国历史上并不缺少演义,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效仿前人的事迹,但流传于世的不过寥寥,而真正称得上名著的却只有那一本书。
正在这一本《三国演义》让国人对于三国这段历史有了特别的感情,若无此书,这段历史不会如此的深刻,就像是若没有《世说新语》的妙笔生花,后人就难以如此直接的体会到魏晋士人的风采。但是真实的历史确实被扭曲、被改写了。普通人不会在意真正的历史是什么,想起三国,就只会记得“桃园三结义”,“千里走单骑”。
这样的事儿怎能不让面前的老史官为之唏嘘感慨,甚至是不平呢!
许仙劝道:“您也不必太过挂怀,有什么误呢?就算是《三国志》也未必全是真的,我们那有个大家就说过,历史有一半是假的!”
老翰林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谁说的!?”
许仙当然不能告诉,这是毛太祖所云,原话是,“一部二十四史大半是假的,所谓实录之类也大半是假的!”只能道:“您别管谁说的,像是三皇五帝时候的事,远在千年之前,文字记载尚且没有,司马迁如何得知,不过也是半猜半蒙,再加上一些传言写就的,后朝为前朝做史也是一样。”
老翰林却并没有像许仙所预料的那样着急上火,而是缓缓坐下,目露精光,直视许仙道:“那老夫亲眼所见,总不是假的吧!”
许仙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亲眼所见?见什么?”
老翰林微微一笑,“今曰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史笔如铁!”言罢将桌上的书册全都推开,留下一大片空处来,铺就一张白纸,一撩衣袖,取了狼毫沾满了墨汁,就在纸上写道:“许仙,字汉文,钱塘人。母梦仙人入怀,因而名之。”一行黑字清晰的留在白纸纸上。
“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
老翰林摇头晃脑的道:“自然是写史作传!”
“为我?我还年纪轻轻的,写什么史做什么传啊!而且哪有什么梦仙人入怀!”
老翰林讶然道:“没有吗?”
“我怎么知道!”
老翰林不管不顾的道:“适当的加工也是有必要的。”
“你真的是史官吗?”
老翰林却已接着写道:“其天赋异禀,身高八尺有余,时人或异之。少读诗书,过目不忘。”
“还‘时人或异之’,我是后来才长这么高的,哎,真是怕了你了,您自个儿跟自个儿玩儿吧,我先走了!”许仙无可奈何的摆摆手就要离开。
老翰林持着狼毫,斜了许仙一眼道:“走?你这是自寻死路!”
许仙正一步跨出门外,闻言回头道:“什么死路?”还有,别盗用我的台词。
老翰林却看也不看他,只顾得在那里奋笔疾书,认真中夹杂着几分狂热。许仙想到他写的是自己,而且准备把写的这些东西流传后世,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声名太盛,‘天下第一’的名头更是犯了文坛大忌!其他翰林们已在内院布下阵势,只等摔杯为号,五十名刀斧手自屏风后掩杀而出,取了你项上人头。”
饶是许仙心理素质过硬,听这话也不禁张大了嘴,“你,你说他们要杀我?”且不说“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是自封,就算真是自封的,犯了那什么狗曰的文坛大忌,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这是翰林院还是黑社会堂口啊!
老翰林停下笔想了一会儿,道:“咦,说错了,看你那《三国演义》看的太多了!”
许仙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