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有诸多金甲的士卒,簇拥着一辆囚车穿过城门。
等候进城的队伍暂时停止了流动,纷纷让开道路,令那一辆囚车通过。
而人们隐隐约约地议论声,叫苏午等人知道了囚车之中‘囚徒’的身份。
“周国方伯的长子,被周方伯送至镐京,他用自己的长子来表达对大王的忠心从未改变!
如有改变,大王随时可以杀了他这个孩子!”
“这位周国方伯的长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好像是叫考吧?”
“应当是考了……”
“考……”苏午骤闻此名,顿时抬目远望向那辆被如林戈矛簇拥起来的囚车,一个青年人被禁锢在囚车之内,长久的路途奔波、风餐露宿令他头发蓬乱,原本身上华美的衣裳亦变得褴褛。他身形虽高,却骨瘦如柴。
这名为‘考’的周国方伯长子,若不出苏午所料,应当便是那位后世人耳熟能详的‘伯邑考’了。
苏午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在同时与自己来到大邑商的国都。
他本能地察觉到这个‘伯邑考’或许会是一位关键人物,于是便领着渠、随匆匆向前,临近了那被众甲士簇拥在中央的囚车。
离囚车更近,他便愈能感知到‘考’的气息,与寻常人一般羸弱。
也或许,这位周国方伯的长子,确实就是一个寻常人。
在神怪中,‘伯邑考’最终被纣王砸成了肉饼,令后来至于殷都的周文王,食用了亲子血肉做成的肉饼,以此来污毁周文王之名,使天下人与之离心离德。
不知道如今的‘考’,最终又会是怎样结局?
将活人以巨石砸得血肉模糊,砸成肉饼,在大商亦是一种祭祀方式,被以如此方式祭祀给神灵的人,多是身份尊贵但犯下重罪的贵族。
苏午目送押着考的囚车穿过城门洞。
他已在对方身上留下了一缕气韵,方便以这缕气韵监察考的动向,以及其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遭遇。
三人又回到了排队进城的队伍最后面,跟随人群依次入城。
入城后。
一贩卖‘醴’的摊前,苏午向贩酒者付了一些贝币,便领着三人在摊子后头找了个临近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今商之人,由王公贵族至于平民百姓,饮酒之风盛行。
整个殷都之内,都飘散着淡淡的酒气。
他们主要饮用的酒浆,即是以某种食粮酿造、名为‘醴’的酒,醴酒富含麦芽,是以味道较为甜润。
摊贩很快从大陶罐中舀出了三盏酒,交到了苏午三人手中。
摊子四周并无椅子、板凳可坐,只在地上铺了些薄薄的枯草,人们便在枯草上盘腿而坐,一人身前摆一盏酒。
苏午三人亦然。
落座以后,随即端起酒盏向苏午、渠微微示意,而后先喝下了半碗醴酒,此种酒浆之中酒精含量聊胜于无,饮用此酒不过是解闷而已。
“大王,我是商王麾下甲士,为商王传达王命。
虽然不能奉行王事始终,但如今回到殷都,应当首先向商王回禀情况,所以请您与渠现在这处醴摊前安坐等候,待我向商王禀报过情况以后,再来接您。”随向苏午如是道。
随,殷都人,戈姓。
戈氏原本是为王铸造甲兵刀剑的工匠,他们聚集起来相互通婚联姻以后,渐渐发展成一个氏族,便以戈为氏。
从此以后,商王便以戈氏之人,为通传王命之士。
出身于戈氏的随,今次将王命传递于葛长,使葛长尽遵王命,回到殷都以后,再向商王复命,商王大概率会向其降下惩罚。
是以,渠听过随的话后,先观察了一下苏午的神色,而后即向随说道:“你现在去向商王复命,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