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吾卫首领颔首应是,心中却道,也不知那位私逃的云乔姑娘是何方神圣,竟连太子殿下身边的富贵荣华都瞧不上。
萧璟吩咐下人备好笔墨纸砚,在桌案前提笔作画。
毕竟是皇族精心教养的皇子,跟着当世大儒学经书,随着治世能臣学朝政,一手书法画技,同样也是极富盛名的画师教导。
萧璟画技不及书法,却也是上佳。
简单几笔勾勒,就将云乔面容,清晰画在了纸上。
他低眸细细描摹,力图将云乔面容描绘得传神真切。
音容笑貌跃然纸上,即将收笔之时,萧璟提笔的手却突地微滞。
他闭了闭眸,想起上次为她画像,还是那不能露于人前的春宫图。
萧璟掀开眼帘,指尖落在画像上,抚过云乔眉眼。
他画的事她的笑意,可是记忆里最深刻的,却是她的哭音。
她好像在他跟前总是流泪哭泣,总是委屈难过,总是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除却最初时扬州的某段短暂欢愉,也就是昨夜,他难得瞧见过她真切的笑意。
萧璟自嘲的笑,眉眼沉黯。
心道,真是可笑,昨夜入骨缠绵,声声柔情爱恋,今日便能趁机出逃,对他毫无半点留恋。
倒将他事后的温柔爱意,怜香惜玉,衬得无比可笑。
纸页上的女子笑意璨璨,萧璟握了握拳,喉间滚动,拿过那画像,递给了金吾卫首领。
咬牙交代道:“把这画像,在京城内外张贴,带人挨家挨户的在京城给孤搜,再于京城里外各处市井热闹处张贴告示,就说,孤的私宅,有个逃奴偷了孤贵重珍宝私逃,谁人能将那逃奴活着抓来,孤赏银千两。”
金吾卫首领接下画像领命出去办差,那门槛处的嬷嬷听了萧璟这番话,瞧着那金吾卫拿着云乔的画像走远,心下低叹。
捧着茶水托盘入内奉茶,打量着萧璟神色问道:“殿下您将云乔姑娘的画像张贴在京城内外,又说她是府上逃奴,岂不是将姑娘的身份,盖章定论了。这日后,若是再想给姑娘抬一抬身份,怕是麻烦。”
是啊,一个满京城都瞧过画像知晓是东宫逃奴的女人,若是日后,萧璟想要给她抬一抬身份,怕是长安的风言风语,就能淹死了人。
单单养在私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是外室亦或女奴,旁人又不知晓,来日若是萧璟登基,存了心思给云乔抬身份,换个清白的身份带进宫中,亦或者就按着云乔原本身份消了奴籍改换良家,都好操作。
可今日这告示和画像一贴,满城的人,都知道了云乔的长相,也都知道,她是东宫的逃奴,乃是偷了东宫的物件出逃,这样的脏水,这样的罪名盖在身上,云乔怕是一辈子都难逃脱女奴的身份。
嬷嬷毕竟伺候云乔到如今,心中难免也想着,若是来日萧璟登基,云乔还能如今日这般受宠,说不准能得一宠妃的位份,届时自己这个从扬州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嬷嬷,或许在宫中也会更进一步。
可云乔贸然私逃,萧璟又给她彻底盖了逃奴的戳,这日后,云乔的身份,怕是再难转圜了。
嬷嬷心中稍有遗憾,也的确是有几分心疼云乔的处境,这才在萧璟跟前提了一嘴,想着能不能劝萧璟改换心意,便是张贴画像,起码,别给云乔扣上个逃奴的罪名。
此时已是深夜,天际上明月高悬,内室里烛火摇曳。
萧璟人坐在桌案前,灯影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让人难窥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嬷嬷话音落下,他指尖拉过砚台,手指沾了墨汁,又擦在那干净空荡的纸上,寒声道:
“抬什么身份?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对她再好都是无用,孤怜惜她身子不适,她却接着孤的怜爱,找着机会逃走,半点不念孤的好,只将孤看做是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