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孝顺,私德方面就无愧,而我这人最在乎私德,我很欣慰你能护着老母。”
杨一笑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容易啊,真不容易,来这里的流民接近四万,却只有不到500个老人。”
他声音隐隐有些伤感,众人听的无不受到感染。
忽然屋里有人轻轻的哭了起来,那是一个同样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他抱着头,坐在火盆边,先是轻声的哭,渐渐变成痛苦的嚎啕。
“先生,先生啊,我忽然想起我爹,想起他离开的那一晚。”
“太饿了,没粮了……”
“天也有点冷,夜里起了风。”
“然而我饿的昏昏沉沉,勉强用胸口护着孩子,无法再护着爹,只能让他自己靠在石头边。”
“半夜的时候,我因为饿的迷糊,所以,睡过去了。”
“隐隐约约的,我感觉有人抚摸我额头。”
“他跟我说,他叮嘱我,儿啊,撑下去,老爹先走了,不能再拖累你。你撑着往前走,保住孙儿活着。”
“爹不再拖累你,活两个比活三个容易,儿啊,你一定保住我的孙……”
这汉子嚎啕哭着,呜呜咽咽诉说着,杨一笑心里酸楚,伸手拍了拍他。
随即杨一笑缓缓起身,隔着火盆和众人道别。
他郑重的拱了拱手,语气前所未有的肃重:“人活一世,苦难良多,老人在逃荒路上放弃求活,主动离开不拖累青壮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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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思念亡父,痛哭涕零嚎啕。”
“这样的心性,就很好!”
杨一笑抱拳拱手,突然目光看向哭的汉子,然后又看向那个护着老娘逃荒的汉子。
“你们二人,以后不要去疏通沟渠了,并且开年开春之后,也不要去开荒种田了。”
“今天中午放粮的时候,会有一个名叫周良才的跟着我夫人们过来,他是咱们泾县的县尉,负责掌管县里的兵卒。”
“你们两人去找他登记,从此以后算作县里的兵。”
杨一笑说完,转身出了木屋,唐青云等人则是点点头,冲着流民们施以温和的笑。
随即,几个老家伙也跟着出了屋。
这屋里的三家人,全都追到门外相送,却被杨一笑呵斥一声,勒令大家留在屋里烤火。
天很冷,衣衫薄,他不想任何人冻着,免得心疼之余还得花钱救治。
接近四万流民,如今他是大家长,家里四万个孩子,动辄有个小病小灾,不能放任不管吧,肯定给予医治吧。
现如今光是支撑粮食,已经足够他感觉压力,如果大批量的流民冻出病,那岂不是变的难上加难?
所以,他在屋里聊天时和蔼……
但是流民们出来相送,他立马严厉的予以呵斥。
……
整整一个上午,杨一笑一直待在流民大营,冒着风雪不断巡视,走访了几十上百个木屋。
情况都很好!
每个木棚都有火盆!
并且,柴火也都备的充足。
对于这一点,杨一笑不吝表扬王县丞,虽然这位县丞算是他的‘岳父’,但他对待正事使用的正事口吻。
“今次要给王县丞记上一功,流民大营的各项物资都充实,这说明你用了心,希望以后更加用心。”
“若能一直做到如此,杨某将来必有答谢。”
在杨一笑的表扬声中,以及按时的将来答谢,王县丞却笑呵呵的摆手,话里话外透着某种暗示:“老夫前几日去看闺女,听说她盼着有个娃儿,营主若是认为老夫有功,不妨把这功劳记给孩子吧……”
对于这家伙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