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和岳城都不再说话,只是彼此对视着,对峙着。
片刻,灰衣重新别过头,将视线对向了另外一边。
如果他还是从前的他,那么不管岳城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他任何的想法。
可是问题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即便不想承认,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他,不需要岳城说什么,自己首先已经动摇了,不是么?
月落日升,皎白的月光渐渐被温暖的日光所取代,将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中。
一大早,刘铮就梳洗干净,换上了一身新洗干净的军服,站在冷月和夜九宸的帐篷门前,要板挺直,一动不动。
乍一看,宛若门神。
来往的士兵见状都不禁好奇的小声议论,刘铮却也宛若浑然不觉一般,丝毫不在意。
冷月平日里是心思缜密,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也大大咧咧。
就比如她连着折腾赶路赶了两日,昨晚又跟傅尧比试耽误到半夜,睡的还是军中完全没有什么舒适度可言的军帐。
但是冷月这一觉却睡的格外的好。
那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仿佛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回到了雇佣兵军团内,和战友们整日混在一起的日子。
睁开眼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
冷月揉了揉眼睛,安静的从硬板床上坐了起来。
夜九宸比冷月醒的还要早,只是此时正伏在简易的桌案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冷月面无表情的走下床。
夜九宸听见声响,不由得回头朝冷月看了一眼。
“醒了。”
“嗯!”
冷月一边应声,一边提步走到夜九宸跟前。
夜九宸确实在写着什么,见到冷月过来,也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冷月见状,知道夜九宸这次长出息了没打算瞒着自己,也没客气,直接拿起来看。
夜九宸写的是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诗。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原本这一句是描述唐明皇和杨玉环之间感情的,后来多被情侣用作表达情感。
夜九宸写这么一句诗……这是想要造反?
跟谁传情啊?
夜九宸就那么擎着一双阆黑的眼眸,微仰着头,直直的望着冷月,仔细看的话,还能分辨出他眼底的戏谑和调侃。
冷月眨巴了两下眼睛,面无表情的将信放回到桌案上,转身往外走。
夜九宸突然愣了,看了看冷月,又看了看桌案上被冷月放回去的信。
自己没写错啊?
那为啥冷月看了没有反应?
一瞬间,夜九宸的心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炙烤一般,隐隐的腾升起一股异样的钝痛灼烧感,又仿佛像是在一瞬间打翻了醋坛子,酸楚的不行。
下一秒,夜九宸直接起身,快步追上冷月,直接将人拉过。
冷月依旧面无表情,眸光淡漠。
“有事?”
夜九宸薄薄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脸部原本就棱角分明的线条,也因为用力和愠怒,而变得尖削冷厉,一双宛若枭鹰般阆黑幽邃的眸,更是深不见底,隐隐的投射出让人心神都位置颤动的暗芒。
有事?
“你都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冷月眨巴了两下眼睛。
小妖孽这是咋的了?
生气了?
没原因啊。
“你……字挺好看?”
夜九宸:“……”
原本憋闷不已的胸口,因为冷月这一句话,突然间就畅通了,不但畅通了,还有点畅通的过分,让人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