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了望天的是耿仲礼胞弟耿伟礼,这人连同户口早入七里桥,所以耿仲礼在地面上吃得开,脸熟不讲,找他办事的一抓一大把,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婚姻邻里纠纷,耿仲礼何止有手段,还有脾气,他认准的事,无论怎么麻烦,一刀劈开,你不服,待你上找的,最后落脚点,还在耿仲礼这儿,所以他信奉一条:诸事用刀劈,刀钝亦无悔!好在他很公平,要不然偏袒任何一方,人家就不会找你。
梁修身冷不丁调三木公社搬运站,何止是名义上升了,在交通不发达的上个世纪七八十代,搬运站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老农机和铁业社、木业社、甚至包括富足的供销社,都得仰人家鼻息,机车一响,黄金万两,虽有些夸张,但也道出一些实情,别小瞧一天倒晚突突突冒黑烟的被戏称三轱辘头的机车,它是拖拉机的一种改良版,短长途运输非他莫属。
刘子凡虽暂时靠边,钱震祖私下里还得拿他当盘菜,曹真善死得突然,这两个亦敌亦友的人,中间夹个古淑华,偶尔碰一下,也属自然,早年间刘子凡还屁都不是时,在乡公所打杂,干的就是跑腿,虽大多避人耳目,干的都是夜活,经常骑着自行车,去后槽坊灌酒,一来二去,不仅和老板熟了,更和老板有关系的人熟了,醉卧过后槽坊,和郦至年、古淑华、甚至是其他什么人,你比如那个一直父子递代传的李精伦父子都熟,十里集那边的事,也知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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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十年媳妇熬成婆,刘子凡不用再卖脚力,可以颐指气使叫别人,那也是岁月功德和人心置换。
再掏一掏,这些人七勾八挂,看上去互不隶属,但私下里都有关联,孤立的个体,不与人为伍,怎么融入社会?这些道道,岂是那些嘴上无毛的人能懂的?
了望天旅社有个会计叫门满江,这个人如果不是小头作怪,大意失荆州,惹下桃色官司,这会儿得仰躺在县政府大院,有人供吃喝、还有人拿茶水伺候,说不定还有人捶背捏腕,孙东洋得在他左边,这个人曾经是沈六铜的长官,策划和实施了钟吾县驻军139师起义,这么大一功,足以谋个县长,他禁住高官金钱的利诱,却被人家淌出的桃花水冲走,算是充军发配,也算是变相保护,屈居不毛之地,暂且求安。
耿仲礼和这个人成了莫逆,隔三差五,他得到了望天,不是为了看弟弟,而是为了会门满江,这人厚道,不居功,不谈过往,还不让朋友花钱,难能可贵识相,大谈特谈共产党的英明,他的事,不就是耿的事吗?事不大,一般人还真不好办,这在那个年月,人声鼎沸,靠蛮力与天斗,与地斗,所以应运时代而生,出了铁人王进喜式的人物,不足为奇。
门满江一个出来混事,在外面有了女人,成了家,他可以与他的家庭决裂,但生他养他且垂垂老矣的父母他不能不管,老家发大水,老屋子倒了,要重盖,差点石头,别人都是自己去关山,他也可以麻烦鲁延年,他老家就是关山,思来想去,还是说给耿仲礼听,说的人有心,听的人记下,所以耿义不容辞应承下了,耿仲礼为这事,一夜无眠。
梁修身很热情接待了他,胡德禄食堂少不得摆下一桌,少不得有钱震祖,顺道招上殷水芹,一切水道渠成。
有件事,让梁修身纠结,要不要叫上那个退武军人?借机缓和一下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可以这样想,更可以这样做,人家领不领情,还得另说,乔荪可不是给面坡就下驴的人,再说,梁氏有今天局面,全赖刘子凡,但具体办事的,还是钱震祖,老梁头精如狐狸,他没有忘记刘子凡,只是有钱在,他一般不请刘到场,避免尴尬,再说,殷水芹也是刘子凡钟意的,酒菜上桌,太阳早掉在上,殷水芹姗姗来迟,虽半娘徐老,但姿色是岁月橡皮擦不去的,常常寂寞袭心,孤寂长夜缺男人的她,自然要风情万种。
第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