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殿下绝望,以至于疯狂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他很有冲动想去替殿下强行拦住那一家人!
既然不能反目、不能伤及对方一点,那就只能躲了!能逃避一时是一时……
他没想过自己竟也有这么一天,居然完全赞成太子殿下曾经的做法!
这等局面下,逃避确实是个办法,不是吗?
念头起了就压不下去,而以下犯上又让他纠结,使得李吟歌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扭曲,更遑论还有满脸的伤疤加持,令他周身温柔荡然无存,反而看起来戾气浓重。
执墨执砚有些大气不敢出。
太子殿下虽然看不见,却从身周几人忽变的气息中辨别出了不对劲。
敏感如太子毫不犹豫地出声劝退:“吟歌先回去吧,孤一人去迎就可。”
“孤与姨父必定有密事相谈,旁人在场,恐有不便。”不待李吟歌反驳,太子就故作冷漠地堵死了对方开口。
而这话中含义也确实彻底熄了李吟歌任何想劝说的心思。
听到自己是“外人”那一瞬间,他就心都凉透了。
一直单方面发热的脑子也立刻“冷静”了下来。
有那么一念间,他很不甘心!他想问问同行的黎正君呢?对方能在场吗?
可他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毕竟他很清楚,黎正君是文渊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与文渊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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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有什么可避讳的?
不像自己,归根究底于殿下来说充其量只是一个近臣罢了!别的都只是自己的非分之想!
所以什么时候要他一个小小的侍从官挤破脑门地替君操心了?!
心里的不甘不愿积聚起一阵狂风巨浪,但李吟歌面上却平静如水。
他离开得很干脆——仿佛只要他动作够利落,那点弥漫上心尖的灰心丧气就能不存在!
因为李吟歌一声告退不曾外溢丝毫负面情绪,看不见的太子殿下也就根本没听出什么大问题。
虽然他心里模糊觉得有些不对劲,注意力却终究被眼前至关紧要的“亲人们”给吸引走了,没再顾得上李吟歌。
禄柳行宫这一日又一次正门大开。
这还是自迎接小公子进门之后,唯二的排场。
几十个宫侍们分属道路两边,垂首屈膝恭迎。
这排场让风翳寒感到几分诧异,又有种奇怪的欣慰。
他很快又面色平静地带着两个小的自在进了门。
没走两步,就见太子居然亲自迎了上来。
风翳寒看清之后,欣喜顿失,反而猛得呼吸一窒。
跟在身后的林星野夫夫俩清晰感受到了自家父亲的大反应,双方互望一眼,皆心情复杂。
风翳寒有些难以置信。即便他听过李先马来诉苦提及太子糟糕的状态,可到底不及亲眼看见来得震惊!
这个多年未及见面的孩子居然一头乌发不再!更遑论一双漂亮的星眸已经彻底失了焦;已经长到这个年岁、这般高大,却反而走个路都得靠两个大侍女扶着引着。
比之自己人到中年还要暮气沉沉!
风翳寒只觉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巨大的冲击之下,他不自觉呢喃出声:“抒儿!你怎么……”
太子一下子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亲昵的称呼,心里瞬间生出几分喜色。就当他激动万分地一声“姨父”正要出口,就听对面的人又立刻正了音色:“臣风翳寒——见过太子殿下。”
这份规矩被认作疏离,恍若一盆凉水兜头泼了下来!
浇得太子一颗温煦暖阳尚存的心直接跌进了冰凉的烂泥浆里,而后恣意碎了个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