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王三叹吃相不雅,龙中堂不禁有些尴尬,灵机一动,半开玩笑道:“当初,‘书圣’不拘小节,才有‘东床坦腹’之美谈。如今看来,王兄也是性情中人,说不定也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
“嘻!”柳含烟不屑一笑,旋又绷紧脸面,一本正经道:“那可能会这样写,某年某月某时某顿晚宴,某位先生狼吞虎咽如饕餮投生,手执竹筷似饿鬼降临,鸡鸭鱼肉……”
柳含烟话未说完,韩凤娇和叶翠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王三叹微微一愕,居然也随着哈哈大笑两声,戛然止处,眼皮一翻,不满嚷道:“嫌我吃得多?开店还怕大肚汉?还什么鸡鸭鱼肉?拜托你睁眼看看,除了这只鸡,还有那盘鱼,不是青菜豆腐,就是黄瓜豆角,甚至连杯水酒都没有,简直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难以下咽?”柳含烟不无揶揄道:“幸亏难以下咽,若再给你半杯水酒往下顺顺,还不把餐桌吞下去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仅把一天的郁闷驱散许多,众人间的关系似乎也陡然亲近许多。
笑声过后,韩凤娇歉意道:“王公子说得是,我们都是女孩子,平时没有吃酒的习惯,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去打酒,真是招待不周,请诸位多多见谅。”
“没关系没关系。”龙中堂笑道:“我平时也不吃酒。”
“瞧这话说得,你不吃酒,不代表别人不吃。”王三叹缓缓起身,随手扯过一块餐布擦手,嬉皮笑脸道:“好在我已吃饱,有酒无酒,无所谓了。”
韩凤娇大感过意不去,再次诚恳致歉道:“也请王公子见谅。”
“罢了罢了。”王三叹故作大气地摆了摆手,忽然双眉一抖,笑道:“我这宰相肚里,不仅能装饭,也能撑船,不会和你们一般见识的。不过,茅厕在哪里?”
“讨厌,让不让人吃饭?”呵斥声中,柳含烟气愤地把筷子砸向王三叹。
王三叹轻松接住筷子,故作生气,瞪向柳含烟,不满嚷道:“吃喝拉撒,人皆有之,只吃不拉,那不成貔貅了?这种人人必定要做而又光明正大的事儿,为啥不能说?”
“好啦好啦,你说得都有理。”龙中堂眼见叶翠和柳含烟先后放下碗筷,趁机起身告辞:“多谢韩姑娘盛情款待,在下吃饱喝足,先行告退。”
“公子留步。”韩凤娇急忙起身挽留:“小女子还有事相商。”
“是啊中堂,人家早说有事相求的,总不能吃饱喝足就滚蛋吧?”王三叹随声劝说着走向房门:“不过我还是先去方便,你们慢慢商量……?”
“呵呵呵——”
王三叹话音刚落,忽听门外响起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
这笑声,好像来自寒冷的冰窖,几乎在每人心头同时掠过一阵寒意;又像从四面八方同时渗透进来,尽管还隔着厚厚的木门,可依然把屋中所有人都倏然裹入一片阴冷之中。
王三叹霍然一惊,一步跨到门前,正欲伸手开门,却见门缝中抖抖索索地挤进一条细细长长的青丝。
他赫然一怔,愣神瞬间,只见青丝已经探进一尺余长,细细的青丝尖上迅速鼓起一粒黄豆大小的芽孢,好像一条细蛇似的陡然昂起,甚至还像能看到东西似的,颤颤巍巍地凝视着王三叹。
王三叹骇然一惊,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却又在退步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芽孢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迅速膨胀——眨眼便从黄豆长成馒头,旋即又如海碗……
“王公子小心!”
惊呼声中,韩凤娇已经飞身跃起,“仓啷”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凌空劈向已经变成脸盆大小的青色芽孢。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芽孢被砍下足有三分之一,应声砸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