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毕,两人抬头看时,已经越过东城门,而他们头顶上的大街上,早已人来车往,非常热闹。
眼见前面不远处便是天外天客栈,客栈外拐角处也算僻静,王三叹轻声问道:“你在这儿出去吧?”
“行啊。”龙中堂应允一声,不放心地还想叮嘱几句,可他未及开口,便被王三叹送出地面,稳稳当当地立在墙角处的阴影中,急忙冲着脚下大声叮嘱道:“喂喂喂,不要冲动不要乱来……”
可他话音落处,只见脚底下的地面已经恢复正常,不由苦笑摇头,轻声叹息:“唉!”
叹息声中,他忽觉周围有些异样的感觉,急忙起身望去,只见十几步外的墙角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正倚墙而坐,满面惊讶地注视着他。
眼见龙中堂举目看来,老乞丐急忙从地上爬起,一手托着个大破瓷碗,一手拎着根纤细的竹竿,嘴里无声地嘟囔着什么,转身走向大街。
望着乞丐拖着竹竿渐行渐远,龙中堂眼前忽然闪出华文英姐弟三人的身影,心头一阵酸楚,暗自嗟叹一声,努力稳住心神,把全身上下重新检查一遍,自感万无一失,才匆匆迈开大步,再次走向武亲王府。
等到他远远望见雄伟壮丽的武亲王府门楼时,太阳已经快到正南头顶,明晃晃地迸射出初夏的火辣,把满大街的来往行人晒得汗流满面,无精打采。
龙中堂静静地站在路边的一株大树下,似乎并未感到天气渐热,只是稍显诧异,聚精会神地观望着十几丈远外的武亲王府门前。
他虽然已经三次进出武亲王府,可每次都是黑夜潜入,而那时候,王府门前的空地上,除了两排木桩似的值班士兵,除了门前的大石狮子、上马石和拴马桩之类的摆设,冷冷清清,再无他物,算得上门可罗雀。
而此时此刻,王府门前的景象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不仅门前的偌大空地已被数不清的车马驮轿挤得水泄不通,就连通往大街方向的照壁两侧,也是车马辐辏,冠盖飞扬,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惊讶之余,龙中堂细心发现,不管是骑马的还是坐轿的,不管是乘车的还是步辇的,不管是即将进府的,还是已经出府打算离去的,每个人,每乘骑,每辆车,每顶轿,无不井然有序,进退有章。
龙中堂看得暗暗称奇,心想:别看凌一统治理国家不怎么样,管理宾客的水平倒不一般。只是,不知他门前每天都这样热闹?还是今天有什么大事儿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灵机一动,心想:这么多人往来进出,悄悄靠上前去,万一蒙混进去,岂不更好?
然而,他刚要迈步前行,只见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从王府方向迎面行来。
虽然他不知轿中所坐何人,可一看四名轿夫,人人衣着光鲜,他便意识到方才的想法愚不可及——一个身穿粗布长袍的老汉,哪有随随便便进出王府的资格呢?
惊悟之中,他只好站住脚步,遥望王府,一边琢磨应对之计,一边不无好奇地打量那些等候在门外的宾客。
只见那些宾客之中,不仅仅是等候接见的朝廷官员,更多的是众星捧月般拥簇在官员周围的幕僚、随从、亲兵和轿夫家丁。
那些亲兵,无一不是精中选精的青壮汉子,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
那些幕僚和常随之中,倒是有些长须飘飘的年长之人,可他们有的儒巾扎头,有的头顶老人巾,身上都是清一色的长衫锦袍,远远望去,甚至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和亲兵幕僚相比,那些轿夫家丁们的身上装束似乎更好分辨——轿夫们个个青衣小帽,短褂快靴,家丁们虽然也是头戴小帽,可身上大多还罩着一件簇新的长衫,倒也有那么几分儒雅。
看看人家的装束,再看看自己的这身粗布长袍,龙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