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次卧的门,云青听到客厅关灯的声音,紧跟着主卧的门传来响动,陆遥回房间了。
云青的目光落在那张小床上。
昨晚上打开次卧,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床,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张床是给自己准备的。
走到床边,云青倚靠着床头板坐下。
床确实很小,云青估摸,他躺下伸直腿,脚踝往下都得悬空,恐怕得摆张椅子在床尾。
抬起手,他看向自己的衣服袖口。
毛茸茸的紫色睡衣。
刚才他换完睡衣出来陆教授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云青可以确定陆教授有一件同款。
“好想知道陆教授穿上这一身会是什么样,我俩穿着相同的衣服站在一起,又是什么样。”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视线也从袖口,转移到自己的手掌,头顶的灯光照下,能看到手掌泛起的鲜红。
砰砰!
砰砰!
清晰的心跳声响动。
此刻的房间里变得无比静谧,云青想到今天发生的事,从他在陆遥床边醒来,到现在躺在她家次卧的床上。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做了很多从前自己绝对不可能做的事,说了很多从前绝不可能说的话,比如在面对医生时候的满口胡扯,比如坐在阳台看天上的云是怎么飘。
这种感觉尤其的强烈,特别是在和昨天做过对比后。
他在变化。
他在因为陆遥而变化。
随着昨天晚上的三次心脏跳动之后,心脏的血液流动到他身体的各处,从前的麻木感似乎在渐渐褪去,他正在变得更加真实和鲜活,他变成真切存在的人。
“我在因为别人而变化......”
云青低声呢喃。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好还是不好。
从前的几十年里,他的所有改变都是基于他想,他的变化都控制在自己想要成为那样,他好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大脑是操控机器的工程师。
随着在这台机器里输入一串串指令,这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朝着工程师想要达到的地方前进,然后这台机器也在不断的升级迭代中,进化到最佳。
单就说云青那稳定的情绪。
最开始,他的情绪真的稳定吗,不稳定,他会受到各种各样外界事物的影响,会烦躁,会不安,会焦虑。
云青很清楚的记得,在他公司做起来的某一年。
那时,公司遭遇一个巨大的困局,他需要坐上谈判桌,与对家谈判,谈判涉及十几亿,对当时他的公司而言,那笔钱非常重要。
但也就是在那一天,在他将要面对对手的前一个小时。
他接到家里的电话,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长辈去世,他身在国外,不能赶回去,对着洗手间墙面的镜子,云青嚎嚎大哭,哭过后洗了把脸,再把自己调整回最佳状态,然后,他笑着进到会议室。
只是他的情绪依旧受到影响,谈判过程中被对方抓住破绽,对方提出一个极其严苛的条件,云青无法接受。
最终的结果是谈判破裂,损失十几亿。
从那以后,云青开始刻意的训练,训练自己的情绪,在没有人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发性的洗脑,往身体这台机器里灌输他想要变成的样子。
最后,是云青现在的样子。
他可以做到在面对任何人的责骂时都笑脸相迎,面对任何困境时都泰然自若,情绪稳定到不能再稳定。
也是在这往复循环的过程中,这台机器的全部程序,都更新到最终版本。
那时驱动他前进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欲望,不在乎过程,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