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昏时,坤宁宫便传来了消息,噶布喇福晋要出宫去。大约是劝解好了皇后,不过即便没有劝解好,到了时辰,噶布喇福晋也必然要出宫家去。
她是外人,外人,在宫里留宿,是莫大的殊荣。
康熙闻言顿下了笔墨,而后吩咐了李德全道:“噶布喇福晋辛苦了,朕记得,库房里有一套翡翠首饰,你亲自去,给福晋送过去。”
怎么也算是亲岳母,登门康熙纵使没有去招待,但也是要赏赐些东西的,也是表示一个重视的态度。
“皇上说的是……奴才愚钝,还望皇上示下。”李德全有些拿不定主意,皇上库房里的翡翠首饰,可不算少,就是品种也不一样。好些的,糯种、老冰抗的、玻璃种的,差些的,也有不少。
他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摸不透皇上到底需要赏赐哪一套啊!李德全他总不能闭着眼睛选一套过去吧。
康熙帝抬起头,李德全腰弯得更低,沁柔识趣地不掺合,这事关皇后,更直白地说,事关康熙的心思,她低下了头,目光认真地就看着眼前的翡翠茶盏。
她就是一个物件,不必骨虑她的存在。
李德全可不敢自己拿主意,皇上赏什么东西,代表了皇上对这个人、进而对这个家族的态度,他若是敢拿这样的主意,来日,这后宫中,悄无声息被处置了的,就有他李德全一个了。
康熙也在思索,显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沁柔略等了一会儿,这殿里的气氛着实不算好,闷闷沉沉地,有几分喘不上气。
沁柔轻柔下了地,作势便要行礼避出去。毕竟她着实也没那么好奇,尤其帝王这许久拿不定主意、仍旧沉思的模样,着实像是被难住了。沁柔瞬间就感觉到了危机!
这些事儿,也不是她该并且能掺合进去的,不如远远地避出去,沁柔行了礼道:“皇上,奴才生来敏感些,这殿里香炉里香,烧得奴才有些闷了,想要出去走一走。”
沁柔请示道。康熙抬头看了看她,她温顺恭良地在那儿行礼,然而康熙揣测着,就她这麻烦无端上门时,恨不能避三米远的躲清净的态度,康熙觉得自己已经窥到了真相,并且少有错误。
这是觉得这桩赏赐是麻烦,所以想要远远地避开。
方才就在避开了,避不开就绕着走。就这态度,但偏偏,是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的。
这心眼子,尽长在这些地方了。
“别走远了。”康熙帝虽然知道了,还是成全了她。道:“就在殿外走一走。”
沁柔又行了一礼,有些为难,道:“奴才瞧着该昏时了,奴才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请安这玩意儿,宜早不宜迟。不走远了怎么成。乾清宫、坤宁宫面积广阔,虽然在同一条中轴线上,但还是有好一段距离。
“那就去昏省去。”康熙拿了主意,“昏省后,直接回乾清宫。”意思不言而喻。
沁柔听懂了,尤其康熙暗示得这么明显。不过她想问,这合适吗?毕竟皇后才经由噶布喇福晋安排了一遭。
康熙这个作君主的、作夫婿的,不用去皇后宫里安慰一遭吗?沁柔有些迟疑,不过转而一想,或许这就是康熙的目的呢?
一个人,宠爱另一个人,总要有一个理由吧!尤其还是帝王。沁柔忽然想道:或许,这就是康熙吧她放置在后宫中的位置。
拒绝有用吗?没用的,沁柔明白,在这个宫里,只要康熙决定了、皇后决定了、太皇太后决定了……她是没有说不的权利呢?
反正她也不苛求无杂质的感情,早觉康熙另有盘算,如今不过是应了那份预感而已。只不过,得罪皇后,也就得罪了。
沁柔明白,这已成定局,除非康熙反悔,因而温顺地应道:“是。奴才明白。”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