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城隍庙两条街外的一处茶楼。
茶楼今天并没有开张, 二楼门窗紧闭,椅子全部被翻着架在八仙桌上。
角落里盘膝坐着一个身形高瘦, 头戴斗笠的中年人。
他直接坐在地板上, 面前还放着一个装满茶水的瓷杯。
杯子是粗瓷, 茶水里漂浮着叶梗碎末。
无论从窗户,还是楼梯口, 都很难第一眼看到这个盯着瓷杯的怪人。
外面的喧哗声逐渐变响,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动。
“打起来了铁匠铺江湖匪徒”
含糊不清的字句隔着窗户传入, 屋顶瓦片嘎吱嘎吱作响,楼下轰然惊叫,慌乱不堪。
有人跳到了茶楼二层房顶上, 踩得瓦片滑动,似乎落足很重。他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屋顶走了一圈,在观察四面八方的情况, 像是追丢了什么人, 试图重新找到对方的踪迹。
远处再次传来尖叫。
屋顶上的人恼怒得一踏足, 纵身跃起,离开了茶楼。
自始至终,盘坐在地板上的斗笠人都没有动弹, 只是在瓦片滑动时,冷冷地抬头凝望房梁。
逐渐,远处的喧哗声也慢慢平息了, 斗笠人面前的瓷杯依旧没有丝毫晃动。
“柳娘子失手了。”
没有震动,备好的雷火霹雳管没有炸。
斗笠人半闭着眼睛, 发出一声叹息。
他缓缓站起,不再看瓷杯一眼,迈步下楼。
从窗户缝隙里照入的光,慢慢映在他的脸庞上。首先是坚毅有棱角的下巴,一层青青的胡茬,然后是平直无情的嘴角。
他不像刀客,斗笠下面还有蒙面巾。正常的斗笠只能遮住半张脸。
楼梯口站着两个茶楼跑堂打扮的小厮,他们弓着背,见人下来立刻低低唤了一句“主人”。
他们说话时态度异常恭敬,不敢抬头。
“孙细何在”斗笠人的声音极轻,像一阵风轻轻拂过耳廓。
两个小厮的肩膀微微抖了起来,额头冷汗直冒。
大量涌出的汗珠甚至滴落在了他们身前的地板上。
正在这时,一声恭敬呼唤拯救了两个小厮。
“主公见谅,未知主公到来,是属下怠慢了。”
孙掌柜恰好踏入茶楼,他脸色难看至极,还带着几分少见的忐忑。
孙掌柜快步走到斗笠人面前,深深稽首愧然道“属下顾虑不周,错失了重要的情报,以至于处处被动,毁了闰县基业以及除掉风行阁的最好时机。”
斗笠人先是摆了摆手,然后道“风行阁一干乌合之众,何时铲除都不要紧,闰县由你经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纵然毁去我也不会责怪。德微啊,你可知道真正犯下的错是什么”
孙掌柜感到一阵战栗极快地滚过脊背,心知如果这个问题答得不好,他就完了。
“回禀主公,属下属下让主公丢失了一柄绝世好刀。”
“唉,我知你和黎崧都瞧不起他。”
斗笠人语气仍旧平和,孙掌柜一闭眼,再不敢隐瞒,低声道“您的刀落入风行阁之手后,属下未曾救援,反而直接发动了攻击,是属下之错。”
炸掉制造阿芙蓉的工坊放弃闰县这些都能站在顾全大局的立场上找到理由,唯有这一条不行。
哪怕让潜伏在风行阁的细作给刀客一个暗示指一个逃生方向,然而都没有。
刀客的真正离心,是从火烧甘泉汤开始。
斗笠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你们嫌他呆傻愚笨,还一直克扣控制飘萍阁杀手的忘忧丹用量,把那群杀手关在地底看得严严实实,让你无法利用”
“主公”
孙掌柜听到这句禁不住打断了斗笠人的话,他冷汗直冒,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