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的故事说完,听众们自不过瘾,又鼓噪起来要老张头再多说几则故事,老张头平日里架子颇大,今日里却也没推辞,又说了几则其他的故事。
这些故事的主角,有如今身居高位、在市井间耳熟能详的公侯勋贵,也有没能陪着老朱走到开国,在半道里就骤然崩殂的豪杰英烈,甚至于,也有一些普普通通的民夫士卒。他们的共同点是,这些人都因为某些原因,或目睹或体验了百姓的疾苦,都发下宏愿,要拯救这苍生百姓。
在这些故事里,老朱与大明军队们,仿若救苦救难的菩萨与救世主,一致的愿望将他们凝聚在一起,使得他们成为了一支所向无敌的队伍。
“怪不得咱洪武皇帝一个放牛娃,最后能取了这天下……这样的仁义之师,怎么可能会取不下天下?”听众里,有人大声道。
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许多其他听众的共鸣。“谁说不是呢!”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当即激动道:“要我说,这样的军队,才该是真正的军队!”
“诸位,小老儿我今年今年七十有二,是经历过前元的日子的。前元的那些官兵……那叫什么官兵啊!贼寇都比他们有人性几分!”
“山贼来了,还给小老儿留了一袋子糙米。元狗子来征粮,那是一粒谷壳都没给小老儿留啊!”
“小老儿的大儿子要去告官,被那群元鞑子里的将军,直接一刀杀了……险些连小老儿也要被他们灭口!你们说,这样的官兵,那叫官兵吗?”老者说到这,似是想到了过去日子的不堪,捶胸顿足,悲恸不已。
“不叫!这能叫啥子官兵!”“奶奶的,这就是群畜生!”“天杀的,就是那群狗官兵,叫人活不下去,要不然,咱洪武爷爷何必要反元!”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要小老儿说,这心里没百姓的兵,那就不叫兵!没想着帮百姓的将,那就不是将!”
“贼寇与官军,区别在哪儿?官军,保的是我华夏安宁,贼寇,那就是一群满心劫掠的蝗虫!咱们洪武爷爷的军队为什么能光复华夏,不就是因为人人心中有百姓,个个心里有国家吗?”
“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兵,这样的将,也才值得咱们这些老百姓信任信重。这些当兵的提着脑袋浴血奋战,才有了咱们现下的好日子。这样的兵咱们得敬着,你们说是不是?”
“说得好!”“正是这个道理!”“老爷子说的不错!咱们也不是白眼儿狼……”听众们又是一阵附和。
“老头子建议,咱们啊,上个万民书给洪武爷爷,求他给将士们立一座庙,如何?”
“这个主意好!”“妙啊!给将士们立生祠!”“如此仁义之师,必须流芳万世!”众人一时之间,讨论热烈。
冯胜处在其中,面色古怪不已。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在建国之初,那些个将领大都是兵痞,要不是有皇帝的军法压着,和元军或者其他义军也没什么差别。
早年间的公侯勋贵们,没少倾吞民田、欺压百姓,要不是皇帝用铜簋收缴了勋贵们的丹书铁券,这些勋贵们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个个都要上九天揽月了。
这些说书先生,竟然将他们都说成了仁义之师,还要给他们立生祠……这一份割裂感,实在教冯胜这样的知情者觉得万分古怪。
这一份怪异之后,冯胜便开始思考起了解缙、方孝孺等这般做的深意来。给他们这些勋贵立生祠,到底有什么用处?
难不成,是想要先捧后贬?
冯胜深深皱眉,只觉百思不得其解。他在这皱眉思考着,却不料,竟是引来了一位茶客的注意。这位听众看着他腰上悬着的宝刀,若有所思了片刻,突然问道:“哎,这位兄台,可是我大明军中将佐?”
“嗯?”冯胜猛然回过神来,看了看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