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水运的都水监,令其奉母南下,以巡视南方水政的名义沟通南方世家。
回京后,又调入将作监,掌管宫室建筑、金玉绸缎以及一应御制物品的监制,总之是个既体面又有油水的差事。
如此盛宠之下,陆道远对皇帝也是忠心耿耿。
但凡皇帝开口,他就没有不应的。
何况嫁作梁王妃,就算是继室,也是高嫁,不考虑陆子衫自己意愿和梁王个人问题的话,其实是一门光耀门楣的亲事。
但是陆子衫不愿意!
而且梁王很有问题!
马车自常乐坊池宅匆匆行至亲仁坊陆宅。
还没停稳,陆子衫就从车里钻了出来。
池棠忙从后面拉住她“不急这一时半刻的,现在陆伯父肯定还没回家啊!”
陆子衫一言不发地挣开她,跳下马车,提起裙摆狂奔进门。
池棠追到陆大夫人院门外时,正听到陆大夫人恶狠狠的安慰话语“我们去找你祖母做主!陆道远要敢把你嫁给一个老头子,娘就带你和离回江南!”
回应她的是陆子衫的嚎啕大哭。
池棠听了一会儿,默默转身离开。
京城陆宅的布局和吴县陆宅差不多,陆子衿居住的庭院依旧在一个偏僻角落,只是庭院门口没再挂匾,然陆家上下还是管这里叫芳尘院。
陆子衿不但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甚至身兼两职,一为弘文馆学士,参与新律修订,一为国子博士,教授经籍。
所以池棠到芳尘院的时候,陆子衿不在。
侍女奉茶之后就不管她了。
池棠想看看书平静一下,可翻了几本,要么是晦涩难懂的古籍,要么就是枯燥的律法,索性自己磨了墨,拿了一张陆子衿的手迹开始临摹。
她从小到大临的都是爹爹的字帖,爹爹的草书狂、行书逸,楷书却很温雅。
陆先生的手迹也是楷书,端正严敏,比爹爹写的更有筋骨一些。
池棠写不惯这样的字,一笔一划临摹得十分吃力,因为吃力,被迫投入许多心神,渐渐放下了今天发生的事。
待一张纸写完,对照一看,大失所望。
简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孩童才需要摹仿他人,你已经长大了,不必再临摹别人的字。”身旁突然响起一道清朗雅润的声音。
池棠惊喜抬头。
书房门口,女子负手而立,笑意徐徐。
身后不远处有一束斜阳铺入,光线悠然散开,似有若无地染在她浅绯色的官服上,温和从容。
“先生……”池棠开口唤了一声,不知怎么,哽住了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