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是真的,但睡不好也是真的,程馥黑着眼圈天没亮就起来了。
吃好早饭,把京城两河轩的文书和账簿过目了一遍,又翻了小酒馆新址的图样,直到两个多时辰后才见到姗姗来迟的高升。对方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全家都死了。”这几年波折是有些,但大事上基本算顺利,这次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程馥也很意外,怎么她刚回京刚想见见说书先生,对方就全家一起服鼠药自尽了。说没有蹊跷鬼都不信。
但小酒馆不能没有说书先生,必须先解决燃眉之急,“他有没有收徒?”
高升回过神,“有,就是……”
“京定衙门断案快,你让人留意着。徒弟尽快带来我瞧瞧。”她很快就选择了于自己有利的方面。
见高升还有些不在状况,程馥没好气道“又不是你杀的。”
“……”被看出心思,高升尴尬地摸摸后颈。
程馥口气缓和下来,“我是不是心很硬?”好歹也是小酒馆的功臣,人全家死光了,她第一个反应是找人顶上。
这下轮到高升没好气了,“你需要全天下的人理解?”
小姑娘嘴角微微翘起,“答非所问。”
高升摒弃杂念,恢复往日的沉着,“我到的时候,发现他还住着十几年前的小院子,家中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褥子还是破了洞的。
这就很可疑了,咱们每年给他的酬劳可不低,几年下来,不说大富大贵,换个大宅,置办点产业让一家老小过上殷实日子是绰绰有余的。”他纳闷为什么对方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你的意思是只要查到钱的去向,就能知道死因?”她一开始就觉得此案不单纯。
瞧她的神色,高升就知道对方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开张时间要不要往后延一延?”临时换人,他有些拿不准客人习不习惯。
“有什么所谓。”延不延期没啥差别,新人都需要时间熟悉,客人也需要习惯新的风格。
高升瞧她镇定自若的,真信了她不在乎,还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可能对小酒馆没那么上心了。
程馥接着道“我在想此案会不会只是引子。”她一直多虑,即便现在京定衙门那边什么结果都没出来。
高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查的冷意,“我还真不拍龌龊手段。”
“若是栽赃陷害失败,他们就会从名声上下手。”程馥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
不知道是自己心境的关系,还是这几日真的很热,她现在整天整天的扇子不离手。
她的话提醒了高升,也让他有些为难了。做生意,很多时候名声比命重要。他想过说书先生的死是针对他、小酒馆,亦或者背后的程家兄妹,但没想到这么远。
程馥的扇子敲了敲桌子,“我告诉你怎么解决。”
“真到那时候,没客人来喝酒,你就当休息好了,反正这几年也没停过。”说完她露出一抹坏笑。
高升一愣,接着被她气笑“怎么休?清凉寨不管了,庄子不管了,你那些地不管了?”有没有小酒馆都一样,每天都照样忙得脚不沾地。
“啧,借机发牢骚。”小姑娘不爽地哼哼。
说书先生全家自尽的案子在京定衙门还未捂热,徐则那边已经收到消息。
这几年不是没有人想搞程家的产业,但徐野都一一挡掉了。即便徐野现在不在京城,却也不代表没人关照。这个案子若真有隐情,那只能说明有人剑走偏锋了。
御书房
承启帝看着下边冷汗连连的京定衙门司察冯文石,又看了看杵在旁边一脸理所当然的徐则。
“那就转大理寺查办。”
冯文石闭着眼偷偷松了口气。
人走后,承启帝才问,“这个案子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