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辙甚至怀疑自己是太过劳累导致出现了幻觉,刚想要揉眼睛,想退出门槛时,季母眼尖地看见了季云辙,招呼道:“云辙回来了?快过来。”
季母是个格外慈祥的人,和季父是自由恋爱结的婚,两人互相恩爱了几十年,始终没有想清楚为什么他们如此专一,生出来的孩子却会这么喜欢浪迹于风花雪月的场所?两夫妻对此都感到头疼。
在此之前,季母也曾把给季云辙选择的相亲对象带回过家里,季云辙三言两语打发就能让女孩子哭着离开并发誓再也不来季家,然而季云辙怎么也想不到,季母这次把元琦这个小姑奶奶带回了家。
“母亲,元二小姐是……”季云辙抽了抽嘴角,没办法说下去了。他的内心一边疯狂叫嚣着“赶快出门”,一边期待着季母说元琦只是过来看望母亲的,并无他想。
季母并不给季云辙这个面子,慈祥地笑着,招呼走近的季云辙坐下,笑道:“云辙啊,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
看看,多像长辈们问幼儿园的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
季云辙甚至能看到元琦的嘴角深深地往上扬了一下,最后努力地憋着不笑出声。
季云辙仍旧颤颤地抽着嘴角,慢慢开口,“是,母亲,我二十七了……”
季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忧郁地看着他,苦口婆心:“你都二十七了,接管季氏也有好几年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季云辙脱口而出:“母亲,我已经立业了,不……”
季母也一拍他的手,立刻开口:“对啊,那就要成家了。”季云辙张了张口,无声。那一句“不需要成家”就这样还没出来,就被在喉咙里消散了。
这一回,季云辙听到了元琦“噗”的一声的笑声。
季母也听到了,回头说道:“阿琦啊,你别介意,云辙就是这样的脾气,表面上像个大人,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元琦终于笑出了声,“是,敏阿姨。”
季母单名一个“敏”字。
季云辙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开始破碎了,愣愣朝着季母,问道:“您叫她什么?”
“阿琦啊。”季母诧异地看着季云辙,随后笑道:“说起来,你们应该是订过娃娃亲的,我还担心你们没见过面,会生分,后来才听玲珑说,你们已经在留学的时候见过了,这也真是巧了。”
有心留意的人都知道,元母名“玲珑”,即便是人至中年,元父不论场合大小,都会直接叫元母的名,和季氏夫妇一样是商业圈里的模范夫妻。
季云辙的世界观已经全部裂开,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轰然倒塌。季云辙只觉得口干,艰难开口:“什么?”
季母看穿自己儿子内心的难以置信和决然的拒绝,但仍是乐呵呵地拍着季云辙的手,笑着慢慢叙说:“我和玲珑啊,小时候也算是邻居,后来都搬了家,我也结了婚,事情多的很,来往就少了。云辙,你说巧不巧?你七岁的时候,我又遇见了你玲珑阿姨,还怀着孕,五六个月大的样子,医生说是个女孩儿,我和你阿姨关系特别好,又在这个时候遇见了,索性就和玲珑说,等这个女孩儿出生,咱们就定娃娃亲。事情是久了些,但是你父亲和元二小姐的父母都在场,都看着呢。”
“哦对了,你当时看到玲珑阿姨的时候,可开心了,我们说要给你定娃娃亲,你还说要快点让妹妹出生呢。”
季母铁了心把儿子往结婚的道路上推,季云辙也没办法分辨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季云辙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他活了二十七年搭建起来的世界观全部毁于一旦。
季云辙复杂地看着季母,良久,艰难开口:“真的?”
季母慈爱地看着季云辙,说道:“不是煮的。”
“呵呵……”季云辙干笑了两声,并不觉得这个笑话有多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