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便是不用特意去看,也绘声绘色地道她样貌平平、性格乖戾、蛇蝎心肠,甚至还遗传了北越皇室的“疯病”……
那两个北越来的丫头,纵使百口也莫辩!
本就门庭冷落,凄凉孤清的日子,便愈加雪上加霜了。
偶尔楚离渊闲下来的时候,也会“不经意”地路过那个女孩的住处。
仍是隐没在树枝间匆匆一看,见那丫头不是散步便是画画,日子过得倒悠闲。
再那么蠢地对着窗扉擦身子的事,后来倒是没有遇到过。
明明也没吃什么好东西,该长的几两肉,却从未让他失望……
嗯,她那几件衣裳,显然渐渐不太合身的样子……
此时的楚离渊大概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会对一个姑娘家的穿戴如此上心,时不时就以目光丈量人家的尺寸……
起初在梦里那些模糊的娇羞的幻影,某一夜彻底变的清晰。
多少年没做过椿梦的楚离渊,真正如临大敌,再也不敢去往那间偏苑!
他用了毕生的修养,才逼退了脑海里愈来愈多的不可控的杂念,狠下心来,彻底斩断了对那个北越女子的一丝绮念……
所有的精力,都在断断续续闭关修行武学的那两年,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泄——
他的武功在这两年突破了新一层境界,用俗话说的,便是已臻化境了……
然而事实证明,该来的,早晚还是会来的,任他自命不凡、天纵英才,也逃不掉“情”之一关。
楚离渊闭关的时候,除去练功,偶尔也练练字画。
云锦……
婚书上写着的这两个字,偶尔也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九月十二,是她的生辰。可惜那时她方来幽州城不久,他忙着冷落她,从来也未有过半点表示。
一片苍梧意,氤氲生栋梁。下帘山足暗,开户云添光。
偏使衣裘润,能令枕簟凉。无心伴行雨,何必梦锦王。
她的名字里,大概,是另一个伤感的故事吧。
想着想着,一个“云”字便出现在了原本已经快要临摹完成的字画里。
一副好好的作品,便在瞬间宣告失败了……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不顾形象地揉了揉额前的碎发,又将那副字揉碎了丢了开去。
然而重新铺上一层宣纸,他头脑一热,提笔写下的却是苍劲有力的“栖梧”两个大字……那一刻,他暗道自己是真的疯魔了,还疯得彻彻底底无法自拔!可是看来看去,还是舍不得撕了,笔尖蘸了墨又在后头添了个“斋”字——
好像不做点什么,他那颗无处安放的悸动的心,便难以让他夜半安眠……
一块“栖梧斋”的牌匾几日后便拓好了,挂到了幽州内城某处冷冷清清的宅院里。
云锦看见那字,直道写得好看,可是自然还是没有人会告诉她,这莫名挂上的牌匾题字出自何人之手。
她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凤栖梧”……日子久了也便不当一回事了。
楚离渊潜心“修炼”,偶尔也有些下属觉得要紧的事传到他耳里,要他定夺。
那年春天,有一批走南闯北的商人,想借幽州城举办一次商会。
茶叶、药材、丝绸等物品,没有一样打动了他——当听说有一队带着花木的商人想办花市时,镇北侯却意外地动了心。
漠上气候不佳,花木品种稀少,当然,喜欢侍弄花草的民众本也不多……可他心念一动间,不知怎的就任性了一回,特批了那队花木商人进城。
消息传了开去,待到花市举办的那天,还真的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单人快马,出城去了一趟——
当年幽州城遭逢劫难,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