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精元会回归自己的身体。”柳声寒的面色凝重起来,“那它也许会醒来,会给九天国和附近的岛屿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这该如何是好?”
“这都说不准。说不定,新的幼小的灵魂不再认识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这异变脆弱的身躯也不接纳转生的灵魂;说不定,它会醒来,却不想动弹,亦或动弹不得。一切皆会发生,在异变到来之前,没有人可以阻拦。我等只得静观其变。何况龙族的思绪,也不是我等小小生灵可以揣度的事。”
白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误会酿成如此大错。百分百
“倘若有天你们家园沦陷,我难逃其咎。”
“那就等那天真正到来时再说吧。”
老人家的豁达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都沉默了一阵,沉默了很久。周遭有一种异样的安静,唯有海声抑扬顿挫,有规律地拍打着岸,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这歌唱了什么,恐怕只有它自己的子民才能知道。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
“什么?”
几人都凑过来,好奇地注视着水中的老鲛人。
“九天国的岛啊,都是活的。”
“活、活的?”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他们还没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老人家忽然笑了起来。不论人类的老人还是鲛人的老人,笑起来都是一样的,虽然满面皱纹,却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老人家解释道:
“不是像你我,像草木一样地活。它们有自己‘活’的方式。我们鲛人能感应到,那是我们都有的感官。我们听到它们移动的声音。为何老朽会知道那条潜藏的巨龙还在生长?因为它的的确确还活着,它的呼吸与脉搏,影响着九天国之海的每个角落。附近的岛会随着它的生长而改变形态、方位,就连着巨大的本岛,也在以极慢的速度旋转着……但这一切,都是在珠宝开始在砗磲内孵化时发生的。恐怕是灵魂发出不可闻的声音,让身躯听见了,才会引发如此缓慢的躁动。尽管这一切对海陆的生灵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但事情的确在发生。”
他们恍然大悟。许多原本莫名其妙的、无从知晓的事件与问题,都在这一刻得到解答。
他们登岛时遇到的海难,大概是深海蛟龙所为。他们第一次遇到的岛民——海神忠诚的信徒,那两个孩子,小桔与小洁。他们作为祭品,作为即将成为夜叉的忠诚的信徒,需要每隔一段时间献上。恐怕,夜叉就是借用龙族的力量当做借口,将本就会发生的异常气象作为幌子,来骗取渔村人的信任。许多船,也都在这些海难中沉没。
至于君乱酒与柳声寒,还有白涯的父亲,与更多登岛的人,所有船只登陆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虽然每次的航线都几乎一模一样,但在接触到本岛时,对应的位置恐怕也并非同一个方向。仔细想来,九天国没有地图,也是近十年来发生的事。
因为地图不再有相对位置作为考量了。
这的确是令人震惊不已的消息。他们所有人都在思考,都在回想自己来到岛上的事,偶尔有三言两语的对证交流。其余时候,几人都有些茫然地陷入回忆,在杂乱的思绪的洪流中挣扎奋起,不断地向上游前进,梳理杂乱的河道,让脑中的一切都更加鲜活、生动、真实。
回过神来的时候,年迈的鲛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何时回去的。
泉姑娘也消失了,远处看着他们的鲛人也不见踪影。
但几人都呆呆地在这儿坐着,连霜月君也没说什么。不过,他一向不多话。他们就坐在这里,仿佛听了一场宏大复杂的史诗,深陷其中,心思久久不能从中拔出脚来。
直到夕阳西下。
“我们该走了。”声寒忽然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