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相府,门前却已有人久候。
尚书省左司郎中李昌鹤,权策的政治大秘书,天下第一绯袍官。
“欧阳相爷,我家相爷奉旨查勘宗相爷和宋尚书的弹劾,人证物证俱在,罪愆非小,相爷仁慈为怀,念在欧阳相爷年岁颇高,在朝日久,卓有苦劳,从轻发落,不上刑罚,指令罢黜欧阳一姓满门官爵,三代不得入仕……”
“欧阳相爷,请您具折一封,自请致仕,返乡荣养”
“啊……”欧阳雩的母亲听得噩耗,噗通一声自马车上跌落下来,披头散发,凄厉地尖声嘶叫,声音倒是透亮,中气十足。
“权策,权策太也狠毒,不过是为了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竟如此残害忠良……”
“他就不怕天下人唾骂,不怕昭昭青史,将他的恶行,遗臭万年”
李昌鹤站在原地,看了欧阳通一眼,见他一脸木然,没有管教儿媳妇的意思。
“呵呵”李昌鹤轻笑了声,摆摆手,“此间有民间恶妇,诽谤皇亲重臣,言辞恶毒,本官要出首检举,尔等速速请长安留守府有司前来受理”
“李郎中,不必如此麻烦了吧”欧阳通瞬间回神,有些悲愤。
方才儿媳妇唾骂的,其实也是他心头所想,他想过会受到权策的打压,但却没想到打压如此凶狠,直接断了他欧阳家在官场朝中的根儿。
怨气是有的。
李昌鹤一手顺水推舟,直接要在他们已经贬为庶民的基础上,与他们对簿公堂。
要知道,李昌鹤的政治地位很是敏感,如果说葛绘是权策在朝廷的分身,那么李昌鹤便是权策的手,他此举,无异于放出了个危险的信号,权策与欧阳通的过节,并未因为这场贬黜而消解。
可以预见,遍布天下的权策党羽,必然会争先恐后为相爷分忧。
欧阳家,灭门可期。
“欧阳通,若是不想本官麻烦,还请管好你家里人的嘴,仔细祸从口出”李昌鹤也并不坚持,身段柔软,杀机若隐若现。
某种程度上,许是也代表了权策的意思,如此处置欧阳通,还是克制了的。
毕竟,欧阳通苛待双鲤,犯错在先,还是无伤大雅,但叛逆在后,罪不容诛。
欧阳通扫了儿媳妇一眼,却见她早已吓破胆,哪里还敢叫嚣?
李昌鹤宣达完相爷钧令,转身跨步上马。
欧阳通眯了眯眼,却见李昌鹤身边的从人,有一人颇为眼熟。
穿着绿袍,当是尚书省左司的主事,不正是韦离么?
常在一起的两个后辈,一荣一辱,好一招恩威并施,俊俏细腻,时机和人选都是精妙已极。
欧阳通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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