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帝国立国两年,边患一刻未曾停息过。
后突厥默啜可汗狼子野心,刚登上可汗大位,便屡屡发难,遭云州都督令狐伦、涿州都督郑重设下伏击,损伤不小,加之内部不稳,不得不暂时缩回去,秋高马肥的时节即将过去,凛冬将至,想来北塞边境能安稳度过今年。
一波刚平,另一波又起,吐蕃大将勃论赞刃勾结西突厥贵族,突然拥立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俀子,驱逐大周支持的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斛瑟罗,将势力范围延伸到西域地界,里应外合,鲸吞安西都护府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镇,杀戮大周官吏士民,危及西域商道,威胁陇右狭长的牧马地带,安西都护赵鎏收敛残兵,退守天山东南的濛池,已成孤军。
“诸卿,可有对策?”武后在丹陛之上烦躁地走来走去,以她的城府,些许边患,本不当至此,只是这几日恰逢女人不舒服的日子,格外易怒。
众宰相交头接耳片刻,达成了一致,一起拱着袖子出列,“当即刻发兵,还以颜色,斩断吐蕃魔爪,将他们赶回高原”
群臣离席,俯伏一地,以山呼万岁的方式,支持与吐蕃再次开战。
相继有大臣陈奏主张,还有武将请命出征,朝堂上下,虽说见解不同,却殊途同归,只剩下一个字,战。
武后扬起衣袖,止住了满朝文武的热血沸腾,“传旨,令右鹰扬卫大将军,兼管右玉钤卫大将军王孝杰,为武威道行军总管,左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为副总管,领所辖军府,择日整军西征,发北衙千骑重骑兵全军,羽林万人随行,军饷民夫,各有司务必妥善支应,贻误军机者,从重论罪”
众文武臣僚呼啦啦跪了一地领命。
武后又问,“王卿,今当远征,右玉钤卫可有托付?”
王孝杰是员悍将,老于行伍,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在行军作战途中,粗声粗气地回禀,“臣不晓得,右玉钤卫非但府兵兵员不足,演训也是废弛,不堪大用,便是裁撤,也不足惜”
“哦?”武后很是喜爱他的真性情,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脸,侧头看着侯思止,“侯卿,你意下如何?”
“陛下,王大将军所言属实,臣辩无可辩”侯思止出列,慷慨悲愤,“然而,臣不赞同裁撤此军,所谓哀兵必胜,右玉钤卫身负原罪,上下内外皆是有罪之人,武威道行军,在陇右与岭南,亦是右玉钤卫军府所在,臣愿随军出征,一则猬集军府兵马,负罪演武,重立军规,二则充作备御,待命前出,以鲜血洗刷耻辱,臣乞陛下恩准”
一席话说到后面,侯思止铮铮男儿,带上了哽咽之声,眼圈通红,一头叩在地上,良久不起。
“侯卿精忠,朕固知之矣”武后感慨了一声,“起来吧,朕允你所请,若右玉钤卫有雪耻立功之日,朕手中这大将军之印,便归你了”
“臣叩谢陛下隆恩”侯思止又叩了两个头,回到了坐榻,心中并没有面上那么动荡不安,悠悠然想着,趁这场兵凶战危,大郎交代的差事,怕是极容易便达成了,只是鸭子赶上了架,还要另寻些锦囊妙计才成。
出征之事议定,地官侍郎杜审言离席禀奏,“臣以为,军需粮草转运之事繁剧,俸饷郎中仅有一员,且年事已高,恐无法胜任,议请临时增设一员,以为辅助,确保无虞”
“杜卿想来已有合意人选?”武后对这些大臣的弯弯绕,早已洞若观火,只是世情如此,朝政运转少不得这些盘根错节,她也无意破坏。
“臣保举冬官衙门营缮郎中韦贯之”杜审言径直言道,事实上,因为这个保举,老杜是正经与权策辩论了一番的,他被说服了,原因是韦贯之在冬官衙门,定会坏了神都外城营建大事,放在地官衙门,虽也会坏事,但有法眼如炬的杜审言盯着,危害要小得多,两害相权取其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