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掌握了完整证据链条的大理寺少卿宋璟,下令传唤河内王武懿宗、建昌王武攸宁府中管事,两家王府均未曾理睬,宋璟亲自率官差上门抓捕,却被仆役阻拦,连大门都不能进入,两厢发生肢体冲突。
洛阳司马王禄率军巡街,恰逢其会,下令府衙捕快和铺兵分隔双方,王府的奴才跋扈惯了,竟动手攻击府衙兵马,打伤数人,王禄怒而下令镇压,当场格杀两家王府豪奴数十人,尸横遍地,血流长街。
宋璟趁机领官差闯入,将藏身在王府大酒大肉的涉案管事拘捕,这个方正君子动了三昧真火,将重型枷锁、脚镣全给他们戴上,以长索系之,牵引在马鞍上游街示众。
两家王府门口狼藉一片,武懿宗阴测测看着武攸宁,“我无用处,只做得个金吾将军,不过是条看门狗,你先当宰相,又做羽林大将军,却原来,连个小小洛阳司马都拿捏不定,啧啧……”
武攸宁被挤兑得满面通红,羞刀难入鞘,脑中一炸,发下红漆火筹,令右羽林卫兵马入城,统军的羽林将军野呼利,诘问传令的中军,讨要调兵旨意或者夏官衙门揭帖,确认他两样都没有,非但不遵令行事,反倒以假传军令,意图不轨为由,将那中军扣下。
武攸宁闻讯,急怒攻心,大叫一声,跌下马来,神志不清。
旁边的武懿宗神情阴晦,看他挣扎了好半晌,才令从人将他扶起。
太初宫,韦团儿找了个机会,快步冲到双曜城东宫,求见皇嗣李旦。
时值午时,皇嗣一家正在一道用膳,富贵人家少有这样的福分,便是个七品八品的绿袍官,应酬来往都不会少,偏李旦一家不然,在宫中形同幽禁,李旦自己无权参与政事,他的儿子们也都在东宫读书,少有外出机会,也正因此,他的子女之间相处和睦,手足情重。
听得通传,李旦不敢怠慢,停杯放箸,匆匆到正殿与韦团儿会面。
“殿下……”韦团儿才张口,便见到一个小太监闯了进来,附耳对李旦说了几句什么,又躬身退了下去。
李旦苦笑一声,“韦娘子,本宫刚得了消息,令兄怕是不好”
韦团儿一惊,盯着李旦的面皮,认真捕捉蛛丝马迹,“我兄犯的何事?”
李旦眉峰之间的怒意一闪即逝,想起替他惨死的舒王李元名,心中只恨不得眼前这蛇蝎妇人与她兄长一道陪葬才好,面上却是坦然平静,“因坐下马匹受惊狂奔,撞死平民,由秋官尚书狄仁杰亲自下令收监”
“奔马?我兄的马乃是御赐,雷鸣天气都不会受惊,如何会撞死人?”
“本宫不知详情,只不过,令兄当日骑乘的,并非御马,得了来中丞延请,赶路急迫,是以酿祸”
韦团儿颓然,卷入是非中,哪有道理好讲,满脸泪痕,往前一扑,扑到了李旦怀中,“请殿下看在团儿情分上,多多垂顾,我家,可就兄长这一条血脉,呜呜……”
李旦惊愕片刻,赶忙将她搀扶起,退开几步,连声安慰,只说是无心之失,应当罪不至死。
见他始终推诿,韦团儿渐渐止住哭泣,福了一福,“扰了殿下清净,团儿有罪,团儿告退”
迈步出门,却见到两个衣饰华美的宫装贵妇人,“团儿见过皇嗣妃、德妃”
两人受了礼,早听闻她纠缠皇嗣的消息,积怨已久。
皇嗣妃刘氏只说了句,“韦娘子,还请自重”
德妃窦氏,却要狠辣一些,令侍女捧来一个漆盒,“这是一盒守宫砂,还请韦娘子收下”
韦团儿脸色大变,直起身来,强笑道,“谢过德妃赏赐”
接过漆盒,反身便走,手指用力攥着坚硬的盒子,莹白的手指变成紫红,指甲缝中鲜血殷殷。
天授三年三月初十,非朔非望,武